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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竹农房重建调查:造价层层加码,农没钱盖瓦

  东方早报记者魏华兵发自四川绵竹

  编者按

  “民以食为天”。对汶川大地震的灾民而言,房子也是他们的“天”。

  极重灾区之一的绵竹的农房重建规模近8万户,政府对每家农户给予总额达数万元的重建补贴和贷款。农户们也期望能在5月雨季来临前、即地震一周年之际住进新房。但是,一些人为的“阻碍”或在延缓他们这个最基本的愿望。

  砂石,经过采砂场的肆意定价、运输司机的加价,到达农户手里的价格,竟然高出当地物价局最高限价30%-40%。还有居高不下的红砖价格。如此,农户何以堪?

  值得警醒的是,当地一重建示范点,已被激愤的村民称为“四最工程”:“开工最早、工期最长、花钱最多、质量最差。”

  在紧张的灾后重建过程中,是否存在可耻的“黑洞”?早报记者从现场发回的这篇报道,作了真实、详细的披露。

  在绵竹市玉泉镇涌泉村三组集中居住示范点内,应该在去年完工的一户村民重建房至今没有盖瓦。早报记者 魏华兵 图

  汉旺大钟还停在2∶28分,但灾后重建一刻难停,对于四川省绵竹市各个乡镇的每个村民来说,重新修建一幢房子是头等大事。

  绵竹下辖汉旺、玉泉等21个乡镇,总人口52万人,在地震中遇难1万余人,为10个极重灾区县(市)之一。据绵竹市建设局副局长李文强介绍,农房重建规模近8万户。按照四川省统一部署,绵竹市农房重建将在9月底全部完成,目前已完成63%。


  绵竹是“剑南春”酒的故乡,汉旺镇曾是东汽生产基地(现正向德阳市区八角井镇搬迁),这座四川西北部的县级市如今一片忙碌景象,每天天一亮,行人车辆就川流不息,尽管县城居民多数仍住在板房里,但乡镇的农房重建早已大规模展开。

  然而,就在重建紧锣密鼓进行之际,有村民反映,绵竹市玉泉镇有的村重建工程被村干部控制,建造价格明显偏高,但村民还得“自愿”与村长签订合同。还有一个村的“包工头”在镇政府喝下农药试图自杀。

  在紧张的灾后重建过程中,是否存在不为外界所知的“黑洞”?

  难以“限价”的砂石

  2月19日上午10时多,农用车司机罗韶贵捏着两张百元大钞,追着采砂场工作人员给他开票。

  当天早上7时,他已将车开到采砂场排队买砂,3个多小时后,在他之前还有6辆空的运砂车。看着砂场的砂子慢慢少了,他有些着急,希望早点交钱把砂子预订上。

  罗韶贵自嘲地说,“现在交现钱都没有人要了。”玉泉镇刚开始重建时,他每天凌晨4点就开始排队买砂,冬天冷的时候,身上都要裹着被子。

  罗韶贵是玉泉镇当地村民,自家的房子包给了工程队,他则靠一辆小型四轮农用运输车(当地人称“小四轮”)运砂赚钱,“半年赚了3万多元,就怕建筑老板欠账。”

  就在罗韶贵焦急地等待时,采砂场的一辆大铲车轮胎破了,装砂被迫停止,所有的运砂车司机都在等候。一位开着新车的张姓司机在闲谈时称,车是3天前刚买的,花了4万多元,他觉得砂子还会涨,所以自家的房子也不建了,全部精力用在运砂上。

  罗韶贵等人买砂的采砂场位于石亭江边,这家采砂场每天的产砂量约七八百立方米(以下简称“方”)。采砂场将砂子主要分为自然砂(简称“优砂”)和机制砂(简称“机砂”),采砂场的优砂价格是55元/方,机砂价格是45元/方。

  小四轮每车可以装砂2.5-2.7方,像罗韶贵这样,从砂场买一车砂的价格是130-150元,运到农户的售价则是210-250元,一车净赚80-100元。

  当被问到这一价格是否合理,罗韶贵指指江堤上的一所小房子说,物价局对砂价都有规定,公告就贴在墙上,但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执行。

  按照这张“砂石限价公示”:中砂、细砂的最高出厂限价(含上车费)36元/方,最高到户价格(含出厂费、运杂费)65元/方。砂石的运输价格是1元/吨·公里。

  无论是采砂场的出场价,还是这些司机卖给农户的价格,明显都高出了绵竹市物价局的最高限价。以机砂为例,出厂价是45元/方,农户到手价可能达到85元/方,分别比物价局的最高限价高出40%、30%。

  据农户测算,当地建一座80平方米的平房,需要15车至20车(小四轮)砂,即中、细砂37方至50方。按照物价局的限价规定来计算,建房的砂石成本是2600-3200元,但农户的实际支出则达到3400-4200元,多出25%-30%的费用。

  绵竹市物价局也的确接到举报,称玉泉镇一家名叫“鼎天”采砂场的出厂价违反了限价规定。

  多位司机向早报记者表示,鼎天公司是当地最大的采砂场,公司势力很强大。据早报记者2月19日了解,这家“成都市新津鼎天建材有限公司”每方“优砂”的出厂价高达55元/方,高出物价局规定的最高价50%以上。

  绵竹物价局副局长刘少华表示,他当天就调查过鼎天公司。但采砂场辩称,他们所卖的是湿砂,一方湿砂相当于1.3-1.6方干砂,所以价格是物价局的最高限价1.3倍左右也是合理的。

  “厂家说得也有道理,我已经把这个新情况向上级部门反映了。”刘少华说。

  据早报记者现场调查,采砂场的价格普遍以“车”来计算,而不是以“方”来计算,罗韶贵这些司机与采砂场都是现金交易,有的采砂场装砂后就把票据收走,事后根本无从查起。

  不仅如此,在河道内的采砂权,由水利局协议出让,如果是旱地采砂,则是由国土局负责,物价部门只是对价格进行监管,没有处罚权。

  绵竹市物价局总共只有12名正式工作人员,监管辖内9个水泥生产企业、10户红砖生产企业、40余家砂石企业的产品价格,无疑是“捉襟见肘”。

  绵竹物价局局长崔显荣向早报记者表示,物价局已在每个农村乡镇配备了1-2名价格监督员,负责各个辖区的价格监测和价格监督,市物价局工作人员每人负责两个乡镇。截至去年12月,物价局共纠正、查处价格违法案件10起,查处违法金额200余万元。

  “转包”纠纷

  在灾后重建需要的建材中,不仅砂石价格高、难以下降,当地村民还普遍反映,红砖价格虽然有所回落,但依然维持在0.50元/匹以上。

  “需求量太大了。”在绵竹当地,多位村民这样解释这种居高不下的建材价格。据政府部门预计,绵竹仅农房重建就需要水泥280万吨、红砖33亿匹、钢材35万吨、砂石1000万方左右。

  尽管建材价格高昂,但村民不得不立即修建住房,他们期望能在5月雨季来临前住进新房。不仅如此,在有的乡镇,房子建到一定程度,才能领到相应的补助。

  在绵竹农房重建高潮中,却发生了一起不同寻常的事件。

  农历鼠年腊月二十七,即今年1月22日,一位“包工头”在玉泉镇镇政府喝下农药试图自杀。幸亏镇政府即时将他送往医院,挽回了一条性命。

  这个自杀的“包工头”名叫陈其勇,并非玉泉镇本地人,而是来自富新镇三会村。富新镇、玉泉镇同为绵竹市下辖镇。

  2月18日,正在家中为自己建房的陈其勇仍心存忌惮,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他凶得很!你采访完了就走,我还要在这里生活。”

  陈其勇口中“凶得很的人”,正是玉泉镇涌泉村一个农房重建承包人廖勇志。廖勇志为玉泉镇涌泉村本村人。陈其勇在其朋友秦军的介绍下,从廖勇志手中承包了涌泉村七组8户农房的重建。

  廖勇志与农户签定的承包价(包工包料)是平房720元/平方米、瓦房670元/平方米,陈其勇与其朋友秦军两人分别以690元/平方米、630元/平方米的价格从廖勇志手中揽下工程,廖勇志分别从中抽取30元/平方米、40元/平方米。

  对于这每平方米30元或40元的费用,有的人称作是“保护费”,有的人则认为是“介绍费”。

  这8户村民与廖勇志签定合同,承包费用由廖勇志收取。但在建房过程中,陈其勇也购买了大量建材,包括雇佣了一批民工。去年年底,8户农民向廖勇志付清全部费用,但廖勇志与陈其勇却发生了经济纠纷,在此期间,陈其勇将自己所购买的一瓶农药经常带在身边。

  此外,陈其勇在涌泉村七组单独承包了另外两户村民的农房重建,这也是陈廖双方的纠纷原由之一。据悉,廖勇志要从两户农房中抽取7000元的费用,但陈其勇只付了1700元。

  陈廖之间的纠纷曾由玉泉镇镇政府协调解决。但据陈其勇称,廖勇志在协调会上答应的条件,出了门又变卦。

  至于陈其勇喝农药的起因,涌泉村村委会主任罗发成称,事发原由是,去年年底,陈其勇拖欠拖拉机手的工钱,拖拉机手向陈其勇要账,并将他扣留。

  “他是喝了药后自己走进镇政府的。”玉泉镇党委书记张成华认为,陈其勇个性内向,双方发生经济纠纷的金额不过1.3万元,一般人很难做出这种举动。

  至于这起纠纷中的另一方,罗发成说,廖勇志有建筑承包资质,所以将村里的农房重建工程承包给他。罗发成还向记者出示了四川省自贡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的介绍信,以及一张标注廖勇志为“自贡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绵阳分公司业务经理”的名片。

  罗发成还认为,陈其勇是私自承包农房重建,本身就违反了规定。按照当地规定,在农村承包重建工程的企业必须具备相应的资质,还要到建设局备案,并缴纳一定的保证金。

  不过,玉泉镇党委副书记杨华君强调,农户有自由选择承包人、自由签定合同的权利,村小组、村、镇只是进行监管。

  同样是在涌泉村七组,一户村民的外墙一边高一边低,最后将低的墙一边加了一块砖头的厚度才持平。在涌泉村七组,有的村民认为,陈其勇为人耿直,而且房子建得好,质量有保证。2月18日,陈其勇自己的新房落成,涌泉村七组几户村民还专程赶到富新镇三会村陈其勇家中并送上礼金。一位涌泉村七组村民说,“主要是感谢老陈为我们建了房子,顺便看望他。”

  在村民看来,不管房子由谁建,质量一定要有保证,但对工程建设中的“吃回扣”、从灾民手中赚取高额利润的行为深恶痛绝。

  早报记者了解到,在玉泉镇圣母泉村就发生了一起举报信事件。有村民向绵竹市有关部门举报,玉泉镇圣母泉村村主任张军包揽了村里所有重建的房屋的工程,建房价格达到850元/平方米。这名村民还写道,他修4间房要花20多万元,而绵阳修3间一楼一底的房子费用不到9万元。

  这封信最终转到玉泉镇纪委调查。调查的结果是,张军为多年来从事建筑行业,并于2004年12月通过村民公推公选,担任圣母泉村村主任,并非举报人所讲的“黑社会成员”;农户自愿与张军签订修建合同;850元/平方米的建房价格相对其他农房重建点的价格确实有点高,但主要是农户要求修成门市、框架结构,采用现浇,要求较高。

  对于这一事件,早报记者曾于2月18日向玉泉镇党委书记张成华求证。张成华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圣母泉村对重建农房建筑质量的投诉是最少的,张军被人举报,“不排除有人以为他赚了好多钱,眼红。”

  张成华还表示,在农房重建中,严禁干部“抽头”,今后同时还将进一步规范和细化建筑承包合同,限制“层层转包”。他说,玉泉镇有很多施工单位让利农民的典型事迹,有的施工企业甚至让利一两万元,在工程验收后还给每户农民发一两百元的红包。

  尴尬的示范点

  涌泉村三组农民集中居住点是玉泉镇的示范点,却被愤激的村民称为“四最工程”:“开工最早、工期最长、花钱最多、质量最差。”

  这一集中居住点占地40多亩,规划入住65户村民共200多人,已有45户筹建,重建的农房抗震设防标准拟提高到7级地震。一幅巨大的“玉泉镇涌泉村三组农民集中点鸟瞰图”就挂在路口,据村民们反映,在开工之初,各级领导都曾在“鸟瞰图”前驻足,电视台还来拍了片子。

  村民出示的建筑合同显示,工程的承包方是四川省川建标志建设有限公司,包工包料660元/平方米,工期自2008年10月6日至2008年12月31日。建房费用由村民自筹,并按照工程进度付款,工程完工验收当日付清全部工程款。

  但结果却让一些村民失望,据村民们反映,他们多数已经付了80%的工程款,但工程显然未按照合同规定的期限交工,而且有的房屋存在明显的瑕疵。

  一名村民指着房间内墙上的水渍说,地基打得太矮,下雨天屋内很容易返潮。从外观上看,这里有五六户的房子明显比其他房子矮。更让一些村民难以忍受的是,前面一幢房子的“后房”(厕所)正对着后面一幢房子的大门。

  由于这里的新房还未完全建好,而救灾帐篷早已被村里收走,有的村民至今还住在猪棚里甚至危房内。直到今年2月18日,负责这一工程的成都老板仍未出现,这让不少村民非常担心。

  玉泉镇党委副书记杨华君表示,针对村民反映的情况,有的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比如这五六户农房周边的排水沟挖得深一点、室内地基加高一些等。

  “石牛村(涌泉村三组)集中点的确存在技术细节上的失误。”在玉泉镇党委书记张成华看来,由于农房重建规模太大,而镇政府真正懂建筑技术的行政人员只有一名,难以满足管理需要,“中央电视台放烟火都把楼烧了,你知道吧?一些小的失误总是难以避免的。”

  针对灾后建筑管理人才缺乏的说法,分管农房重建的绵竹市建设局副局长李文强说,已从当地建筑施工企业抽调了26名专业人员负责监督工程质量和技术培训,另外还从对口的援建省份江苏省邀请了84位专家,弥补建筑工程管理技术人才的不足。

  农民资金瓶颈

  “70%-80%的农户重建需要贷款。”2月17日,在涌泉村村委会,玉泉镇党委副书记杨华君对早报记者说。

  据介绍,因为这次地震灾害,绵竹经济损失高达1423亿元,在10个极重灾区县(市)中损失最大。绵竹纳税大户剑南春集团基础酒损失达1万吨,东方汽轮机厂生产基地外迁对200多家配套企业也产生了连锁影响,当地财政收入大幅锐减。

  以玉泉镇而言,地震前的2007年,全镇财政收入19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4887元,工业主要包括建材、羽绒、制衣等。与绵竹山区乡镇相比,由于山区有矿产资源,两者存在较大的差距,一些山区乡镇的矿老板在地震前就已经盖起了五六十万元的楼房。

  在玉泉镇乃至整个绵竹市,户籍人口在1至3名的每户受灾村民可领到1.6万元补助,4至5名的可领到1.9万元补助,6人以上的则可领到2.2万元。这笔无偿的重建补贴让很多村民备感珍贵。

  不过,让村民疑惑的是,绵竹与什邡市只有石亭江相隔,而什邡市的每户村民的最低补贴达到2.8万元。对此,玉泉镇党委副书记杨华君解释说,什邡市属于北京援建的对象,北京财政实力相对雄厚。他希望更多的志愿者组织、基金会来到玉泉,为灾民提供更多的帮助。

  还有村民反映,即使同属于绵竹市,新市镇对户籍人口多的家庭自动分户,比如祖孙三代5口可以分成两户,这样可领到3.2万元的补贴,但玉泉镇却不能分户。

  每户村民除了可以领到一笔1.6万-2.2万元补助外,除了57岁以上的村民外,每户还可以争取2万元的贷款。这些贷款由农业银行和信用社发放,贷款的利率在5%以上。涌泉村七组村小组长严维润说,希望对这笔贷款实施有差别的利率政策,如果三年内还清,能否免去利息;如果超过三年,再酌情收取适当的利息,“地震后的这三年,所有人都缺钱,借都无法借的。”

  事实上,村民建一幢3间房的平房,仅工钱一项,就需要2万元左右,每平方米建筑面积的包工包料成本在600多元,60平方米主房的总造价最低也需要4万元,另外猪圈等附属房也需要一两万元的资金,一户灾民重建农房的成本需要6万元。

  以3口之家一户补贴1.6万元、另外可贷款2万元来计算,多数家庭建房仍存在资金缺口。在涌泉村三组农民集中居住点,有的村民房子建好了,却没有钱盖瓦。据玉泉镇党委副书记杨华君介绍,在玉泉镇这样的坝区,村民抵御风险的能力较差,外出务工是主要的收入来源,30%-40%的农民家庭比较困难,10%-20%的农户特别困难。对于这部分困难家庭而言,3.6万元可以修建20-30平方米的平房,等条件好了再逐步扩建,引导他们不要“贪大求洋”。
(责任编辑:钟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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