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注水：无奈的必然之举

　　国际主要央行正集体向市场“注水”。中国呢？我们事实上已经确立了扩张货币刺激经济的方针。今年的政策是，以高于增长与物价上涨之和约3至4个百分点的增长幅度作为2009年货币供应总量目标，争取全年广义货币供应量增长17％左右。当货币供应量明显超过名义ＧＤＰ增长时，实际上就意味着将会出现过多的货币追逐过少的商品，因而将来的物价将有上涨压力。因而，可以说，这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放松货币制造适度通胀的决定。另外，今年4％的物价上涨目标，也显示出了政策面扩张货币的决定。最近，物价已经进入了负增长区间，要达到或接近目标物价还有极大的放松空间。

　　应该说，扩张货币是增加内需最为简单直接的手段。自4万亿投资方案公布之后，有关促进消费的一揽子措施就成为各界下一个热盼的政策热点。这其中是有难处的。首先，消费归根到底是“愿意购买并且能够购买的消费需求”。要想增加消费，最根本还是要增加家庭的真实收入，并且还是可以持续的真实收入。凯恩斯主义倾向于认为，消费多少取决于家庭当期收入的高低，也就是说，如果政府在萧条期能一次性提高家庭收入，那么消费也就会出现跳跃性增加。

　　然而，消费其实相对稳定，难以刺激。经济学家发现，与当期收入相比，持久性收入是决定消费的更重要因素。也就说，理性的家庭都有平滑其长期甚至一生中消费水平的倾向，很少人希望自己的生活质量出现大起大落。这意味着，成功的刺激消费的政策，应该能够提升城乡居民的持久性收入。如果仅仅是一次性的收入增加，老百姓会想着分在各个时期消费，因而对当期的消费启动帮助不大。这也就是通过发行消费券很难真正扩大消费的理由。

　　其次，财政无力独自承担扩大内需的重任。要真正启动消费，政府应该考虑出台持久的利好，如实行结构性减税，加快完善城乡社会保障体系，扩大城镇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覆盖面，积极开展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制定农民工养老保险办法，以及加大对低收入人群的转移支付等等。实际上，从现在消费理论来看，坚持提高城乡居民收入不仅是政策目标，也是刺激消费和“保增长”的政策手段。

　　问题是，这些计划都需要扩大财政支出，而这则受限于财政收支状况。在保持财政平衡条件下，不可能做到这么多事情。以福利主义著称的北欧经济体在很多方面的确是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家庭没有消费的后顾之忧，消费不足的问题似乎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但这是以高税收为前提的。所有福利国家都有着很高的边际税率，唯有如此才具有大规模让利于民的财力，也使得即便是在萧条时期，政府购买仍然是商品市场购买的主力。

　　在这些背景下，另一个解决方案是实行通货膨胀货币政策。随着降息空间的减少，这已成为越来越多国家的现实选择。在利率达到或接近零的情况下，全球主要央行要想有所作为，就不得不采用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除大规模直接购买国债外，各国央行还将向特定领域如房贷和消费，甚至公司债券市场注入流动性。

　　当价格机制（降低利率）受到限制时，数量机制（扩张货币供应量）还值得尝试。当然，这是一个需要勇气的决定。在此之前，首先需要确定衰退的时间是否足够长，只有中长期的衰退，制造通胀才具有可行性，其次要决定何时结束这种激进的措施。

　　适度的通胀能够引导经济主体的预期。对家庭来说，当预期物价将下跌时，推迟消费是理性的选择，而当扩张货币供应量引发了通胀预期时，家庭就更有激励扩大当前的消费。对企业也是一样，当物价将会上涨的预期形成后，推迟投资也不再有利可图。并且，当企业看到产品涨价后，将会扩大生产，这将增加产出和就业。

　　定量放松的货币政策还能对某些消费领域产生直接的刺激。就像美联储可以有选择地向房贷和消费市场注入流动性一样，货币政策可以通过向农村金融、中小企业融资、进出口信贷和消费信贷等领域注资，来有针对性地启动和扩大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