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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岩石:理论实践难统一 超主权货币仅是方向

  已经开始拉开帷幕的G20伦敦峰会得到了国内国际问题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与此同时,各国政府已经纷纷表明了各自的立场,G20峰的哪些话题值得我们关注?各国立场的背后是什么?针对这一系列问题,搜狐财经邀请到了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金岩石来进行深入分析。

    建议得到方向性认可是中国的最大目的

  搜狐财经:在峰会之前,中国已经就国际金融体系和货币制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小川的连续三篇署名文章以及王岐山在国外媒体公开发表的署名文章在国际上引起了强烈反响。改变现行的国际货币金融制度显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您认为,在G20峰会上,我们首先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

  金岩石:超主权货币是国际货币金融体制的变革目标。但要改变现行的国际货币金融体制,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寄希望很快在G20峰会当中就能够实现这个目标,缺乏常识。

  不过,在这个会议上提出这个问题,如果能够得到一个方向性的认可,也就是说与会20国代表都能够认同这个理念,就像当年我们认同共产主义目标一样,然后从现在开始逐步朝这个方向努力,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也就是说,在把这样一个方案的基本概念作为20个国家的共识,同时承认现实,在现实的基础上逐步朝这个方向去努力,这是我们要达到的目的。我想这是第一点。

  超主权货币是目标,增资IMF更具操作性

  第二点,不要仅仅把周小川的建议当做是一个方案,事实上更重要的是王岐山的文章。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岐山的切入角度会更加可操作。具体说,英国可能会支持王岐山的方案,会否定周小川的方案。

  对于我们来讲,这是一个统一的,建立一个超国家的货币金融体制,超国家的超主权的金融货币体制,不仅仅是货币,同时要包括债券。从某种意义上讲,债券是一个相对长期的目标。而且现在来看英国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英国提出两个方案当中也提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联合发债来解决金融危机。

  所以我觉得,王岐山的这个部分更具有操作性,周小川的部分更具有目标性。这是第二点。

  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之争再现

  第三点,尽管参会的20国,如果如果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去分析,我觉得支持王岐山、周小川方案的,从国别数来说,应该是占多数,但是美国是必然坚决反对。于是这就回到了当年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建立之初的一场争论。

  当初在建立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里时,会议上就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美国财政部长的怀特方案,另外一个就是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为英国参会起草的著名的凯恩斯方案。这两个方案,虽然最后以美国的强势实现了怀特方案,但是这场争论今天重新开始了。

  当时会议上,凯恩斯方案也是首先获得了多数人的认同,因为他的基本思想是建立一个超国家的、超美元的国际清算同盟。尽管这个想法在当时没能实现,但是它代表了一个思想:就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主权货币一旦成为国际货币,它就必然会在这个国家的经济面临困境的时候要全世界为这个国家买单,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且由于这个国家以主权货币和国际货币的双重身份参与全球经济,这个国家对全球货币产生的某种依赖,也会让这个国家的货币逐渐走向弱势,这个理论就是著名的特里芬悖论。

  美元为主的国际货币体系将会继续

  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主权货币和国际货币之间的内在冲突都是大家能够得到共识的,所以G20会议对这个方案有肯定是多数赞成。至于美国是否能够掌控局面像当年布雷顿森林会议上那样继续坚持美元霸权,这的确是一场较量。

  我们参考当时那场争论,就可以发现,美国之所以能够在这场处于弱势中的争论中取得胜利,其中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就是黄金,美元挂钩黄金。今天,美国仍然是全球黄金储备最多的国家,储备了目前黄金存量的近80%。

  以这样一个在黄金储备方面的实力和美国经济在全球经济增长中所占的地位,我觉得,美国大概仍然还会维持现状,但是有可能做出一个方向性的承诺,就是将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可能会逐步让步。

  超主权面临理论和实践难统一的问题

  搜狐财经:那周小川所提到的超主权货币的未来在哪里?

  金岩石:实际上,虽然从理论上讲,大家都认为要建立一个超主权货币。这个努力,当年在凯恩斯的国际清算同盟方案里就有体现,当时,这个方案就提出要发行一种特殊的货币叫BUNKER,后来又提出了特别提款权(SDR)。特别提款权就是主要发达国家出资建立起来的一个超国家清算工具。

  特别提款权在实行了若干年后,事实证明它失败了。目前特别提款权的使用范围是非常非常局限的,所以从凯恩斯的国际清算同盟到特别提款权都失败了。

  这就意味着,虽然我们在理论上努力需求超主权货币,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努力跟所有的真理一样,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举一个例子,当年有人倡导过世界语,用世界语来替代所有的语言,这就是一个超主权、超国家的语言,但是由于缺乏一个强势主流国家的支持,这个努力也失败了。从这个意义上讲,可能我们的确面临一个理论和实践难以统一的问题,但是并不妨碍我们继续按照一个理论的目标去寻找和探索。

  搜狐财经:您谈到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时的情景,您也认为尽管美元保持现有地位的现状不会改变,但美国可能会有一个方向性的承诺,那美国会给一个怎样的方向性承诺呢,国际金融货币体制改革又该如何进行?

  金岩石:发展方向,从现在来看就是一个制约美元的问题,所以要一下子改变现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提出什么样的方案,到最后可能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约束美国,使其在金融危机的时候能够自律,不滥发货币,这个是大家能够达成的某种共识。

  搜狐财经:像吴敬琏老师前两天在文章当中所说的,要给美元上套。

  金岩石:这个东西只是说说而已。人家的货币,当年美国财长讲得很清楚,“我们的美元,你们的问题”,这在现在仍然没什么改变。

  成立全球监控联盟几乎不可行

  搜狐财经:从关于G20的报道当中我们看到,法国现在要找一个全球金融调控者,这一提议受到美国、英国、德国的强烈反对,但也有很多国家是赞同这一提议的。大家认为,应该成立一个监控联盟,用于监管各个国家的行为,并实行跨境监管,您怎么监控联盟的提议?它的可行性有多大?

  金岩石:几乎不可行,这个道理就像联合国一样。联合国虽然是全世界最大的国家,但是我们看,联合国事实上起过作用吗?安理会事实上只是起调解争端的作用,这也是一个理想化的提案,我觉得更不靠谱。

  人民币美元存在是既成事实

  搜狐财经:您昨天发表文章人民币发行和美元汇率应该保持同步性,您觉得超主权目前情况下不太可能实现的情况下,应该可以进行同步性的动作是吗?

  金岩石:对。这是我们的操作,我们根本不需要在G20谈判。

  在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中,“人民币美元”的存在已既成事实,因为中国持有的美元资产已失去了流动性,也就是说,除了美国回购之外已几乎找不到能够接盘的“下家”了。在人民币无意国际化的前提下,这笔外汇储备资产的国际化就只能依托美元。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是我的一个方案,而且我和刘纪鹏多次讨论,我认为它是可行的,我才这么讲。我们正在写内参,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发表,有些内容不便讲。

  美国应至少给个自我约束的承诺

  搜狐财经:今天下午胡锦涛要跟奥巴马有一个会面,大家都说有可能奥巴马今天会跟胡锦涛说到要中国继续支持美国国债的事情,您觉得中国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会继续增持美国国债吗?

  金岩石:我认为会的。

  搜狐财经:那对于美国的经济刺激计划呢?您觉得这个问题大家会达成什么共识吗?

  金岩石:还是讲一些虚话吧。就只能说到胡锦涛提出的各国要出台符合各国国情的经济刺激方案为止。这些东西我觉得就是一个态度问题,这次会议主要的事就是谁都有道理,但是如果找出大家公认的道理那就是和平发展,特别是在危机期间要避免战争,这个可能是最主要的。

  搜狐财经:最后一个问题,您认为这次G20峰会最有可能达成哪些方面的共识?

  金岩石:就是美国对20国做一个承诺,承诺它能够执行,能够有所约束,这是最低目标。最高目标就是确立一个超主权货币金融体系的方向,把这个东西作为理想形成共识。如果这次能够形成一个共识,包括这一点,那就是很伟大的、我们公开认同的伟大理想。因为这个理想虽然我们认同了多年,但是直到今天也没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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