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洪:今年要着力防范财政收支风险和信贷风险

    2009中国信用4.16高峰论坛暨第五届全国信用体系建设经验交流年会于4月18日－19日在北京全国政协常委会议厅、国谊宾馆举办。本届年会的主旨是坚定市场信心，交流信用建设经验。

　　今天下午的会议主题叫“资本市场发展与信用危机防范”。中国资本市场信用问题不是主要的问题，资本市场丧失融资功能也不是金融危机以后的事情，实际上在金融危机之前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们面对的信用问题，主要可能是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中，我们采取的应对政策以后，可能会带来的一些信用问题，应该是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会议主持者让我讲讲4万亿投资计划的政策效应，原来主持者给我的条子上是4万亿财政资金的投资效应，其实这个4万亿社会上对这个理解特别混乱，这个事情如果不澄清也会很麻烦，因为大家讨论问题对不上口径，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说的不是一码事。

　　中央政府对这个问题没有做很详细的解释，但实际上4万亿投资计划，首先是一个追加投资的概念，4万亿指的是什么？指的是抵御金融危机影响，中央政府准备在08年四季度、09年，2010年三个年度要做出4万亿的投资计划，因为中国每天的固定资产投资一年十几万，08年我们是30万亿，07年是13万亿，这都不要做计划的就这么多。4万亿指的是原来各级政府本来在预算内有一些生产性的投资，4万亿也不是全部中央政府买单，中央政府就是1.18万亿，其它是地方政府配套，加上企业跟进。4万亿和将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是个什么关系呢？我理解是追加的概念，当然4万亿里面可能有一部分也涵盖着原来可能增长的投资增长，所以这个概念是要说很多话才能说得清楚。

　　这4万亿怎么花呢？中央财政只安排了三个年头1.18万亿，地方政府要配套，地方政府没钱怎么办？一个办法就是叫做中央政府发行国债，转贷地方政府，这是一笔来源。大家已经看到，这笔转贷地方政府的资金已经分配了，不少省市有，我印象最深的是北京有、广东有，穷的地方也有，河南省是88亿转贷资金怎么分配，怎么去向。二是银行贷款。要求银行参加4万亿投资计划里面的信贷，如果我们说要防范信用风险的话，恐怕主要是这一块，当然财政资金也不是说绝对就没有风险。三是搞活民间金融。国务院去年有一个搞活金融的“九条”，包括在全国范围内设立担保机制，因为现在金融机构发放信贷很犹豫，不敢贷，怎么办呢？各级政府要搞担保机构，给他们提供担保。四是鼓励保险公司去搞债权融资，以及其它的融资方式，像私募股权基金、并购投资等等，进一步搞活金融吧。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动员社会资金参加4万亿投资。

　　去年四季度中央政府许了三笔钱，一笔是中央计划投资追加1000亿，还有一笔是灾后重建200亿，再一个是政策性贷款增加1000亿，一共是2200亿，这笔钱在去年年底是花不出去的，因为计划11月才做的。现在媒体报道，今年到一季度1000亿的投资已经办下去了，今年已经安排了1300亿也办下去1100亿，这是中央的。各省怎么样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媒体报道了河南省的一个具体资金的发放情况，中央国债给他88亿，4月初50亿已经发行上市了，三年期的中央国债转贷地方的资金已经上市了，6月份剩下33亿也要上市，这样从市场上就可以融资了，省了24亿已经下去了，就是修水利，要抗旱、防汛，大中小水库要加固，要保险，然后抗旱。安排了一些具体项目，像农村的民生工程、医疗、教育、卫生、保障性安居工程，还有一笔钱是给市县配套的。

　　所以，4万亿是层层分解下去，又层层配套，省有省的配套，市有市的配套，实际上市县配套都很难，大概都要去银行贷款，如果说这个4万亿的投资计划：

　　第一个政策效应就是财政支出大幅度增长。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几，一季度的财政收入同比是下降8.3%，现在的问题是今年本来预算赤字就是要靠发行国债，预算赤字做了9500亿，这样子安排下去，我估计可能还不够，按照这样的财政收支状况，今年未必够，所以现在比较大的风险是财政压力比较大，财政收入增长是下降，财政支出大幅度增长。这是第一个政策效应，看来财政的钱不够花，今年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第二个政策效应是带动了信贷大幅度增长。省的配套，市县的配套很大程度上都要靠银行贷款，银行现在很矛盾，银行不贷不行，贷又害怕，我已经去过两个地方性的银行，一个是建行的湖南分行，第二个是浦发，他们的行领导都跟我讲现在很矛盾，我在这两个地方跟他们讨论结果达成一个共识，说现在怎么办呢？叫做两害相全取其轻，你不贷是不好的，你贷了又害怕也是不好的，这两个都不好，哪个更不好呢？可能不做业务更不好，那个还碰碰运气，至少跟中央项目，地方政府项目总不敢赖帐吧，至于你有没有利润再说，另外你还表现好，还得了一个好的印象，领导在我们这儿还支持我们地方经济。

　　所以，我估计银行都会这样做，而且从一季度情况看，银行也要抢贷规模，今年信贷计划增加5万亿，这样使M2的增长达到17%。现在一季度新增贷款已经达到4.5万亿、4.6万亿，把全年的新增规模都快用完了。1月份、2月份票据融资的比重很大，1月份的票据融资是38%，2月份票据融资47%，3月份情况比较好，降到了22%，票据融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银行找了一部分企业，这些企业一般信誉比较好，银行赶快把钱贷给他，通过票据的方式贷给他，他回头马上把钱又存回到银行来，实际上帐上划一下，银行放贷了，企业也有好处，因为企业和银行存款利息率有1个点的利差。这样大企业很高兴，银行也很高兴，也有好处，至少本金没有风险。

　　再一个是规模，这个比重很大，实际上钱没有用到生产经营上，还是沉淀在银行系统，3月份的情况有好转，3月份的票据融资降到22%，M1的增长速度也提高得比较大，所以3月份的情况有比较大的好转。好像各方面的情况都在3月份有很大的好转。但是总的来讲，一季度的信贷结构还不是很合理，中长期贷款和票据融资比重比较大，除掉这两项其它贷款只剩下不到1万亿，还要扣除个人贷款，还要扣除企业一般的流动性资金贷款，真正用到中小项目的很少，实际上信贷项目钱放的很多，但是在生产经营中起作用的不是相应的多，虽然也增加，银行放贷都放到中长期项目上，会不会有风险呢？这个也不好说，如果我们现在研究信用风险，我看现在主要是这一块，因为银行现在压力比较大，他不贷不行，贷了也害怕。

　　包括政府的项目，将来是不是有经济效应，这个也还要看，肯定是也会出现一些不良项目，但到底会有多少这个还要看，所以我说要防范风险，可能这个是比较大的问题。因为中国的情况和美国不一样，中国是资金都在银行，都是间接融资，股市，好像有很多股民，在社会资金运用当中不占主要地位，社会资金主要来源不主要靠股市，所以说当前最迫切的问题是信贷风险问题，信贷信用风险防范问题，信贷应该说有比较大的增长。

　　第三个是投资。今年一季度投资增长比较快，同比增长28.8%（一季度），应当说这个现象比较可喜，多年来，我们都是在控制压缩固定投资，今年一鼓励上得很快，其中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三十多，比过去几年的增长速度都快，这样的话投资的情况达到了中央政府所设想的，就是通过投资来带动经济增长，来防止经济过快下滑，这个应当说见到一些效果，还比较明显。当然今年一季度的情况是增长主要扩消费拉动，因为投资还要再经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效益，今年的消费增长也比较好，增长了百分之四五（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名义增长率没有去年高，但实际增长率比去年高，因为去年物价上涨，今年物价是下降的，CPI指数是下降的。

　　补贴“家电下乡”，我看了数据以后，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我原来觉得可能不会那么理想，一季度补贴“家电下乡”只有40亿，原来是想拉动消费1000—1500亿（全年），平均一个月就得将近100亿，现在一季度只搞了40亿，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好。

　　“家电下乡”还是遇到很多问题，我在下面做调查了解到，坐在北京的人想象的很好，但是到下面的情况很复杂，有的是坐在北京的办公室里想不出来的。比如说随着家电下乡是要招投标的，比如说海尔中标了，你的家电可以下乡，不是所有的家电都可以下乡，但是海尔是在青岛生产，青岛的家电的产品要卖到你们湖南老家土家族山寨，这个流通链条这么长，这么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财政补贴从北京补到湖南湘西的土家族山寨，这个运作没有几个月很难健全，有两条想不到：一条他规定家电是2000块以下的家电，中低档，但是从海尔的青岛到湘西土家族山寨，中间有很多经销商在这个流通过程当中，销售额是2000块，2000块里面又要有厂家的利润，还要有层层批发零售的利润，这个价格不够分，所以很难下乡。第二条，因为你要补贴，农民买了一台洗衣机要拿到乡里去报销，补13%，他要拿着发票去，农村的商业网点没有发票，这个是他想不出来的，因为我们是拿发票去报销的，包括我们做研究课题也是开了发票去报销的，在城里靠发票过日子，叫发票经济，农民没有发票，农村的商业网点没有发票，人家就跟税务局报一个税就完了，再去买发票会增加成本，所以这个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人说中国大陆的消费情况比外面好，看来消费增长比较正常，06、07、08三年中国消费的增长都是比较好，今年也还是比较好。

　　4万亿的工业生产，一季度是同比增长5.1%，虽然数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比前两个月是好一些了，发电量的下降幅度也减少了，工业生产看样子稍稍有点回暖，我看了一些资料说，39个工业行业，至少少数工业行业工业增加值是下降的，也有几个行业经济效益不错，我感到比较惊讶的是纺织服装是盈利的，家具是盈利的，虽然房地产不好，但是买家具的还不少，石油加工和炼胶是盈利的，石油加工是不是原油价格比较便宜以后，加工企业的日子好过一点。

　　总的来讲，经济在回暖，4万亿里面功不可磨，出口贸易虽然还在下降，但是中央政府已经六次提高了财政退税率，财政花了很多钱，已经花超了，原来的预算是今年出口退税要搞6700亿，1月份已经超过了按照每个月平均花的数字，所以看来今年要防范风险我看是两个问题：一是财政收支风险，看来是挡不住，要花的钱可能不止这么多，财政收支风险我觉得会比较大一点。二是信贷风险的问题，经济增长速度二季度肯定会继续加快，应当说前景还是比较好的，在保增长方面肯定会有显著的指标出来，全年保8%，我个人是一点都不怀疑，我是深信不疑。有的媒体采访，我说也可能八点几，也可能到九，这都有可能，我很乐观。但是不表示说没有风险，我说我都是说两句话，媒体经常只报道我一句话，有一篇文章说增长9%，我仔细想了一看是8%—9%，但是我后面一句话他就不说，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今年财政收支肯定是比较大的问题，可能9500亿的预算赤字都不够，国债发行量可能要超过原来的计划。银行信贷放了这么多新增贷款，资产风险管理的压力肯定是比较大的，如果说不能提高经济效益，投资结构不是很合理的话，也可能会带来比较大的风险，这个是需要引起我们注意，和进一步研究对策，怎么样化解这方面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