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机遇与挑战

　　开展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不仅顺应了市场的需求，而且扩大了人民币的周边及区域影响力，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从国家发展战略上讲，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还有利于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推动我国金融业的进一步对外开放，从而有助于尽快改变目前我国的“贸易大国”与“金融小国”的失衡格局，为我国迈向“金融强国”奠定坚实的基础。

　　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影响力，推动我国逐步走向金融强国

　　今年4月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将在上海市和广东省广州、深圳、珠海、东莞4城市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在国际金融危机的背景下，这一重大决定不仅对确保经济的平稳较快发展，而且对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影响力，推动我国逐步走向金融强国都具有极其深远的战略意义。

　　首先，国际金融危机愈演愈烈，何时见底尚未明朗。虽然对我国金融体系的直接影响较为有限，但对实体经济的间接影响却不容小视。美元汇率的波动、欧元的贬值等因素已经明显地影响我国企业的出口，进而影响企业的投资。在目前我国经济的对外依存度偏高的状况下，出口导向的经济发展必然受到较大的冲击。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的实施，消除了企业所承受的外币汇率风险和为规避汇率风险所承担的衍生交易费用，从而有利于稳定贸易需求，保持我国对外贸易稳定增长。

　　其次，此次金融危机不但充分暴露了美国金融体系存在的严重问题，而且美国经济的深度衰退也使全球投资者对美元的信心持续下降，美元霸权地位受到严重削弱。相反，中国经济在危机中依然保持较快的增长，人民币维持基本稳定，因而人民币的国家信用正在逐步加强。这为人民币的国际化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一国货币走向国际化首先取决于国际交易者对该国货币的信心与需求。此次试点对象包括东盟国家、我国港澳台地区和俄罗斯。这些国家和地区与我国的贸易往来在不断扩大，对人民币的接受程度日益提高。因此，开展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不仅顺应了市场的需求，而且扩大了人民币的周边及区域影响力，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第三，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范围的进一步扩大，不仅有助于加快人民币支付清算体系建设，使上海有望成为人民币的国际清算中心，而且还有利于推动上海逐渐发展成为人民币金融产品的创新、交易和定价中心，促进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这将会极大地增强我国金融体系的功能发挥，提高金融资源配置的有效性，从而能更好地支持我国国民经济的科学发展。

　　此外，从国家发展战略上讲，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还有利于深化金融体制改革，推动我国金融业的进一步对外开放，从而有助于尽快改变目前我国的“贸易大国”与“金融小国”的失衡格局，为我国迈向“金融强国”奠定坚实的基础。

　　既要抓住机遇，又要积极研究对策，认真应对挑战，加强风险管理

　　虽然，国际金融危机为我国开展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创造了难得的机遇，但上述机遇中却孕育着诸多的挑战与风险。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不仅是一项金融创新业务，而且在目前人民币资本项下尚未实施自由兑换的条件下，面临着许多制度上和技术上的挑战。不仅如此，实施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还面临在国际金融危机背景下如何控制好金融风险。因此，我们既要抓住机遇，又要积极研究对策，认真应对挑战，加强风险管理。现阶段，可以重点解决好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需要积极落实和完善我国与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对象国和地区间的贸易投资人民币计价结算的制度安排。就国内商业银行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的操作模式而言，有代理模式和清算模式两种。所谓代理模式，是指国内中资银行选择几家大的境外外资银行作为其海外人民币结算的代理行，境外企业在代理行开设人民币账户的模式；而清算模式则是指在中资银行境内总行和境外分支行之间进行清算业务，即境外企业在中资银行境外分行开设人民币账户。不同的商业银行由于其建立的分支机构在不同的贸易伙伴的覆盖程度各不相同，因此可以采取不同的业务模式。境外分支机构比较多的中资商业银行可以采取清算模式，而境外分支机构较少的商业银行可以采取代理模式。目前，国内中资银行不仅要对现行的外币国际结算系统进行修改和调整，如可考虑在银行内部开设特定的国际人民币账户，专门用于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以适应业务的需要。同时，还应积极开展人民币出口买方信贷业务，推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业务。

　　其次，开展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业务不仅需要加快国内支付清算体系建设，而且还需要逐步建立跨境支付清算合作机制，通过将境内外的金融基础设施如支付系统、清算系统以及托管系统连接起来，以促进资金和金融工具在境内外的金融体系间自由流动，从而提升资金融通的效率。作为国内金融中心的上海，应利用相对完备的金融市场和基础设施，借助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的优势，力争发展成为国际支付清算中心。

　　第三，由于人民币用于跨境贸易结算以后，必然会出现与中国有贸易来往的海外非居民持有人民币现象，因而有必要建立畅通的人民币回流机制，以减缓人民币海外持有量的不断增加对国内的外汇及货币政策产生较大的压力。在现行试点阶段，应注重从制度安排上出发，允许海外非居民账户持有的人民币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进入中国：一是允许海外人民币资金用于向中国进口的支付；二是国内试点中资银行应加快金融产品和制度创新，为境外企业或金融机构提供各种保值和增值的人民币理财产品，并允许境外企业开户行购买，满足境外人民币持有者在境内的人民币投资需求，以增强境外企业以人民币进行支付结算和境外金融机构持有人民币头寸的意愿；三是针对进出口贸易的外汇管理应全面放开，即允许境外企业持有的人民币可以向境内直接投资，并享受外资投资同等待遇且投资所得的人民币可自由兑换成外汇汇出。

　　第四，应借助香港成熟的国际金融市场，加快香港地区人民币业务的发展，让人民币的海外持有者可以自由兑换或者投资收益率和风险都比较满意的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如进一步扩大人民币债券在香港的发行主体和规模，不断增加人民币的海外流动性和国际影响力。

　　第五，在开展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的同时，政府应加强对人民币资金跨境流动监管，使国内金融体系免遭资金大进大出的冲击。具体措施为：一是调整监管的着力点，将长期以来以外汇以及外汇收支作为监管内容的管理框架转变为以跨境资金流动为监管内容的管理框架，并将人民币的跨境流动以及境外资产负债纳入监管监测体系，作为重要的监管内容；二是加强中资银行对海外分支机构的风险管理，提高合并报表后的综合风险管理能力；三是增强对人民币与外币市场联动的分析、预警及预测能力，根据海外人民币的规模情况分析研究调控的渠道和效率，适时调整货币政策的调控目标，提高货币政策对市场动态的应对能力；四是加强与相关贸易伙伴国间的配合与联系，提高金融监管的国际协调性。此外，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业务，需要包括人民银行、海关、税务等多个部门就人民币报关、出口退税等配套政策进行协调、共同加以推进。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国际金融货币研究中心副主任、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