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季度数据看经济走势与政策取向
■大势观察■胡迟
4月16日，国家统计局发布了一季度国民经济运行数据。统计数据显示，一季度GDP为65745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6．1％，比上年同期回落4．5个百分点。
2008年下半年以来，由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使我国连续5年保持两位数的经济增速出现了下滑势头，12月份GDP增速回落到6．5％，出口额出现21．3％的降幅，全年GDP增速为9％，均创7年来的新低水平。面对经济走势的突变，党中央、国务院及时审时度势，首先在去年11月出台了4万亿元的庞大投资拉动内需计划，之后又根据全球经济危机对我国行业经济影响程度的不同，先后出台了约占GDP比重三分之一的钢铁、汽车、船舶、石化、纺织、轻工、有色金属、装备制造、电子信息以及物流业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由于今年一季度是4万亿元刺激方案出台后的首个季度，一季度数据就成为判断中国经济运行是否已经见底和制定未来政策的重要依据，因此，该次数据的发布受到了空前的关注。
此前公布的一些数据显示中国经济已出现回暖迹象。除了官方PMI连续3个月上升并跃至50以上外，国家电力调度通信中心所监控的全国用电量降幅减小，显示工业生产恢复提速，新近公布的3月份出口降幅也明显收窄。一季度数据的发布印证了外界此前的大部分判断，即经济还处于下行通道，但刺激经济的政策已见成效，经济显现若干回暖兆头。
从未来走势看，虽然就此判断经济见底有些为时尚早，但承接一季度经济显现的暖意，多家机构对二季度的经济状况表示乐观。本文认为，同许多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经济运行在本轮经济周期中很可能介于V型与U型之间，即探底后在一个不长时间内复苏，但需要宏观经济政策的不断跟进支持，否则又有可能出现亚洲金融危机后先上升又反复下降的W型走势。
一、财政政策：加大力度 适当调整
为了主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我国在去年下半年就参照应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做法，果断决定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大幅度增加政府支出；二是实行结构性减税。积极财政政策迄今已在某些行业收到一定效果。由于此前4万亿元投资所包含的项目还没有完全布置下去，2000亿元地方债也尚未发行，因此，扩张性财政政策还将继续下去，甚至有再度扩大的可能。尽管2009年的财政预算赤字达到创纪录的9500亿元，但财政部副部长王军表示，目前财政赤字占GDP的规模只有2．9％，未来应付各种不测还有回旋余地。不过，财政政策需要在执行中有所调整。
1．优化财政支出，按照财政部财科所贾康所长的说法，财政支出政策要继续做好“加减乘除”的结构优化文章。目前扩大财政支出的资金主要投于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大量新增贷款配套给财政投资项目。但是大型投资项目一是吸纳的资金多，二是见效时间较长，而且中央政府4万亿元投资计划主要集中在资本密集型部门的大项目和大企业，对就业的贡献较小。因此，未来大规模财政支出要转向支持产业升级、技术创新、民生、环保等领域，这也是实现经济结构转型的重要举措。财政支出还应当兼顾就业目标。应当对具有扩大就业功能的广大中小企业给予扶助。有专家提出在中小企业贷款风险增大的情况下，财政政策应当从集中资金于大项目转变为对广大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担保。这样在短期内就有可能产生出内需全面扩大的明显效果。
2．加大减税力度，从执行效果看，尽管以增值税转型和出口退税为主要方式的结构性调整已经开始，但是调整的力度和细化程度还不够，仍然有加大减税力度的必要。此两项重要减税措施如能贯彻到位，将大大有利于生产性企业扩大投资和产品出口。减税和增加政府支出应当同时进行，共同作用扩大公共支出，建议同时提升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这对增加居民收入将会是很有效的，最终可达到有效扩大消费的目的。
二、货币政策：保持宽松 着眼未来
自去年下半年调控政策转向以来，宽松货币政策执行得较为顺利。从一季度金融运行数据看，有三个信号已显露出来信贷资金逐步进入实体经济；货币工具以适当节奏刺激经济；对资本市场形成一定支撑。央行11日公布的金融运行数据显示，3月份当月人民币各项贷款增加1．89万亿元，同比多增1．61万亿元，加上前两个月新增贷款量，一季度人民币新增贷款已达4．58万亿元，占全年信贷指标的90％以上。央行的总体评价是：“金融机构贷款增长明显加快、存款增加较多较好地满足了经济发展对货币信贷的需求”。央行有关负责人已表示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基调将不会改变，但也应当适度调整，并着眼对未来的影响。
1．利率、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在经济增长仍处于低位的情况下，首先是利率仍然存在继续下调的必要和可能，现在的利率水平也有下调空间。有经济学家甚至预测，从实际利率的角度看，二季度可能仍有一次降息。当然，央行有必要调整现行利率结构。现在银行体系内和体系外利率水平相差太大，导致资金套利情况。例如，三年期地方债年利率水平只有1．6％。地方政府拿到资金转存到银行里面，银行存款利率水平为3．33％，这样直接套利就可以了，使得资金没有真正落实到支持实体经济运行上。数据显示，3月份货币市场利率较2月份持续下行，银行资金面十分充裕，央行可仍以公开市场操作为主要手段，平滑季度间到期资金量的分布。按照宽松货币政策的要求，未来若高增长无法持续，则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下调将成为必须手段。
2．增加对中小企业的贷款，目前的资金主要为流向政府主导的基础项目和大企业的长期贷款，而大量的中小企业却面临融资瓶颈。为了维护中小企业的存在和发展，确保劳动力有业可就，货币政策（也需要财政政策的配合）要更多地支持、扶植中小企业的发展。因此，需要在银行贷款中切出较现在更大份额用作短期贷款，专门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和创立中小企业。在贷款的担保方面，应该出台一些松绑与放活的政策，对有专利技术或有信誉的企业，应允许以专利和信誉进行贷款。
3．反通缩与防通胀的权衡，在CPI与PPI均为负值的情况下，采取宽松货币政策反通缩是毫无疑问的。日本经济在这方面已有“前车之鉴”。上个世纪90年代初，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后，日本央行反应迟钝，迟迟未采取低利率和放松银根的政策，最终导致日本陷入了持续十余年的低增长和财富严重缩水时期。但宽松货币政策与紧缩货币政策一样，连续使用会产生累计效果，有可能推动经济再次走向过热。这方面也有教训可寻。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不久前承认，他当政期间，正是为了刺激经济增长而连续过多地降息，致使利率长时间地停留在低水平上，这也是引发当前美国金融危机的重要原因。因此，“矫枉过正”同样是不可取的。如何恰当把握货币政策执行中的转换无疑是对央行智慧的考验。
三、产业政策：优化结构 转型升级
从长计议，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并不仅仅是针对此次全球金融危机的，除了为实现短期内“保增长”的目标外，振兴规划还考虑到了中国经济在渡过全球金融危机后更为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目标——调整、优化经济结构。长期以来，国内产业普遍存在着自主创新能力弱、产业集中度低、产业竞争力不强、过分依赖外需、产品结构单一等问题，亟待利用此次经济放缓的时机进行全面升级和调整。当前，贯彻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需要做的是：
1．抓紧制定《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的实施意见》，以确保各项产业政策措施落到实处，取得实效。国家发改委已经把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所包含的76项任务和120项政策重新梳理，制定了一个具体的实施细则，即对每一项政策措施的落实时间、进度和最新表述汇总为一个工作框架方案，确保各项政策措施落到实处，取得实效。最新数据显示，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的通过和实施，已对各个产业应对金融危机起到了促进作用。
2．十个行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都举足轻重，但其产业属性又有所不同，不能平均使用力量。根据我国现阶段工业化深化发展的要求，按照党的十六大提出“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号召以及各个行业之间的内在关联性，应当把电子信息、装备制造和汽车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通过国家政策的扶持和资本的倾斜投入（诸如新增中央投资中“重点产业振兴和技术改造”专项资金），带动十大产业的全面振兴，继而带动我国经济的全面转型升级。
3．产业振兴规划不仅要着眼于从改善供给的角度来拉动经济增长，更重要的是需求要跟上，产品生产出来了最终要消费，这样才不会形成新一轮的产能过剩。从长期来看，产业振兴的领域应侧重消费需求层面，应更加重视直接消费品产业的振兴，逐步扩大消费品产业在我国工业中的比重，将其由工业产值的30％左右提高到40％以上，同时控制高耗能、高排放的重工业比重。
作者单位：中国企业联合会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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