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西方“定量宽松”货币政策

　　扩张性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既有转嫁危机的性质，也有释放风险的性质，最终结果是导致全球性的通胀。

　　继3月12日瑞士央行入市沽瑞士法郎加速货币贬值后，3月18日美联储宣布购买3000亿美元长期国债和1.25万亿美元抵押贷款证券，随即“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在西方各国“大行其道”，西方货币在国际货币市场上的波动进一步加剧。

　　西方货币政策重心向“定量宽松”倾斜

　　“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在经济学上的涵义是指：货币当局（央行）通过发行货币直接向市场注资的一种货币政策手段。这一货币政策的核心是缓解货币市场流动性紧缩，有限度地对货币的发行“松绑”，增加货币市场上的货币供应量，扩充资本市场规模，加大流动性；政策的导向是，在出现金融与经济双重危机的情况下，通过货币政策手段“激活”资本市场，并以此带动实体经济的恢复；政策的实质就是，货币当局“开闸放水”，开动印钞机大量发行货币。经济学家认为“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是货币当局采取的一种“保护主义”政策，与贸易保护主义的性质有相近之处，同属于经济领域的“保护主义”，体现的是国家核心利益，而不是世界经济与国际金融全局理念。

　　“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并非近期美联储出台的货币政策。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美联储就多次表示“需要采取灵活的货币政策来应对经济和金融风险”，加大“非传统手段”力度，暗示美联储货币政策将发生变化。事实上，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在美国金融领域系统性危机进一步加剧，资本市场状况不断恶化的情况下，美联储就已经在考虑和推行“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同时在大规模向市场注资救市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已经悄然向“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倾斜。

　　尽管美国“定量宽松”货币政策一出台，便遭到多方非议和经济学界的普遍质疑，但并没有阻止美元的泛滥和无节制的发行，导致世界各国美元外汇储备价值缩水风险进一步增大。而且，美国的做法被越来越多的发达国家和经济体所仿效，英国、日本、瑞士、加拿大等国货币当局也纷纷宣布开始实施“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向资本市场和实体经济注入流动性。美联储宣布出巨资购买长期国债和抵押贷款证券后不久，欧洲中央银行随即宣布将主导利率从1.5％下调至1.25％，并宣布在未来将“很有分寸”地进一步降息，同时还将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措施”促进经济复苏。依照欧洲央行的解释，“非常规的措施”包括向银行提供长期贷款，或者通过增发货币购买欧元区公司债等。尽管受欧盟法律限制和欧元区成员国在协调方面存在困难，欧洲央行通过增发货币直接购买各国国债的难度较大，但如果付诸实施，意味着欧洲继美国之后大量向市场投放欧元，欧元外汇储备价值缩水的风险也将随之而来。

　　虽然当前西方货币政策的重心由传统的利率杠杆向非传统的“定量宽松”倾斜，但是“定量宽松”政策毕竟是非常时期的产物，带有应急和救援性质，是中短期行为，不具有长期性和持久性。一旦经济与金融状况好转，市场流动性得到恢复，非传统的“定量宽松”政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问题是，当前西方“定量宽松”政策到底会延续多长时间？其力度是进一步加深还是逐渐减弱？“定量宽松”工具的使用能否使西方国家从经济与金融困境中摆脱出来？这些问题目前难以判断。因为其一，西方整体经济与金融形势目前依然处在战后最困难时期，金融危机导致西方金融系统捉襟见肘，经济衰退导致西方元气大伤，西方国家要从经济与金融困境中摆脱出来并不容易，由此“定量宽松”政策延续的时间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西方整体经济与金融形势的变化和发展；其二，西方各国“定量宽松”工具的使用，尽管在表面上是增加货币的投放量，带来的是西方“货币贬值战”，可看到的潜在风险是通胀压力复出，但最终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带来更新、更多的问题还是一个未知数，由此“定量宽松”政策使用的力度取决于其产生效应的大小。

　　“定量宽松”政策对中国的影响

　　关于西方“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性质，及其后续的影响和潜在的风险，有关媒体和经济学界议论纷纷。无论看法如何，不可否认的是：扩张性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既有转嫁危机的性质，也有释放风险的性质，最终结果是导致全球性的通胀。而西方“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危机的转嫁，将对中国产生更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引发中国国际储备资产价值、国际结算和能源等大宗资源类商品价格上涨层面上的风险。中国如何应对西方风险转嫁带来的冲击，无疑是最现实的挑战，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从中国国际储备资产现状来看，中国近2万亿美元的外汇资产储备几乎都是西方主要货币为单位的债券和资金，甚至还在继续增加。今年美国等西方国家超过万亿国债的发行和通过发行货币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必然导致美元等西方货币的贬值，中国的外汇资产储备价值因此将相应出现大幅度缩水。与此同时，美元等西方货币的贬值有可能再度引发全球性通胀，并将可能带动新一轮能源等大宗资源类商品价格的上涨，导致中国承受更大的通胀压力。另外，美元等西方货币的贬值将导致中国出口更加艰难，出口产品在结算中也将面临巨大损失，实际上近期中国在国际收支和资本流动的变化中，已经出现了外汇价值的负增长。因此，鉴于当前西方“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推行与西方货币的泛滥，中国货币当局需要在安全与收益之间进行艰难的选择。

　　如何既保证外汇资产储备的安全，又可通过购买西方国家债券获得较好的收益，需要从外汇储备的存量、流量管理和构成三个方面入手：其一，在外汇资产的存量上采取灵活的调整，保持存量的合理与适度；其二，由于流入我国金融市场的投机性“热钱”具有一定的隐蔽性，“热钱”的载体既多样化又很难监测，其规模和走向不明难以判断，增大了我国资本市场的不确定性，因此对外汇资产流量管理的力度亟待加强；其三，外汇资产储备构成的多样性、稳定性与灵活性之间的权衡选择需要多方论证。我国的外汇储备战略应当与现实的国际经济与金融环境相适应，政策导向应主要体现在国家经济与金融安全领域，应加强对西方国家经济与金融政策变化的评估和论证。（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