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晓萌 北京报道
4月初G20峰会以后,在外界的印象中,由于美元霸权的困扰,中美这两大世界经济增长引擎之间的博弈氛围大于合作氛围。一个多月后,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来了——这是他就职以来首度访华。
年初刚获得财长提名时,盖特纳曾指责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引起中国的不满。但在访华前的5月20日,他改口为人民币进行辩护,拒绝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并表示中国允许人民币汇率大幅升值,已明显降低了对汇率的干预力度。盖特纳态度的转变反映出,在人民币汇率、购买美国国债和对华贸易逆差等一系列关键问题上,奥巴马政府与中国论战的条件与方式有所改变。——即使在盖特纳抵京前4天,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于5月26日大幅下降50个基点至6.8285兑1美元,创近4个月来最大跌幅,中间价下调的幅度也创12个月以来之最。人民币汇率这个老问题,仍然是盖特纳公文包里的重要议题。近来,他已多次表示美国将力促中国允许人民币升值,尽管自2005年7月人民币停止与美元挂钩以来涨幅已达21%。沉寂了一段时间的人民币汇率问题之所以再次热了起来,显然与美国在金融危机中的政策选择有关。在内需空间已经很小甚至因为奢侈的消费习惯引起其他贸易伙伴毫不避讳的诟病之后,扩大出口成为奥巴马政府渴望的新目标。扩大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出口能力,需要中国抑制一下可怕的市场占据能力。这应是盖特纳重提汇率的主要原因。
在G20确定了IMF仍是国际金融体制的监管者和拯救者之后,美国国会已经批准向IMF注资1000亿美元。就美国的全球战略而言,一个强大的IMF符合美国利益。而在可看见的将来,IMF的替代者也不会出现。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主要经济体,依然不得不在寻求改革IMF的同时继续与IMF合作。但是,这种合作是一种多少有些无奈的举动。因此也可以理解中国在向IMF注资上的慎重态度。劝说中国积极注资IMF,是盖特纳的另一重要议题。在这个议题上,中美之间有比人民币汇率问题大得多的合作空间。或许盖特纳很愿意暗示:美国愿意使中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权利和义务比过去更对等。
对中美来说最敏感的议题是双方都有些不安的债务关系。5月14日,奥巴马前所未有地表示“美国不能一直从中国借钱”。更早一些时候,中国总理温家宝以同样的坦率表示了对中国的美元资产安全性的关注。这是一种奇怪的紧密联系。双方一方面感到不安,另一方面仍然在进行金钱拆借。在这种模式不可能打破的情况下,或许盖特纳会与中国认真地谈谈,怎样才可能减轻双方的不安。这是所有议题中最重要但最难有实质进展的一个话题。
在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中美对话的一个变化是,中国开始获得议事的制定权。话题不再由美国制定和掌握。此次盖特纳来访,至少在一个方面,美国需要对中国做出回答,即美国高科技产品的对华输出。由于不合时宜的意识形态干扰,美国在这一方面一直自缚手脚,甚至使美国在华企业每年损失数十亿美元。放开高端市场,对中美都有利。“美国不会一下子完全放开,但它可能会先开放一些民用方面的产品,如新能源技术和环保技术,”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赵可金说,“而这需要中国主动郑重地提出要求。”
所有这些中美需要强化的联系,不会因盖特纳的一次飞行就解决。赵可金认为,盖特纳此行的最大成果将会体现在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上,“因为两国之间需要谈的问题很多,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谈成的”。而在4月初刚“升级”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即将在华盛顿首度举行之际,盖特纳与中国官员的会晤也许会为新的对话机制填补更多可操作的细节。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