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央行行长默文·金近日发表的评论，提高了英国央行可能会对部分银行储备实施负利率的可能性。不过我们认为，这一举措并不会激发银行放贷。

　　实际上，瑞典央行在7月份的货币政策会议上就已将储备利率降为负值，当时央行将政策利率（回购利率）下调了25基点至0.25%；通过维持与存款利率的50基点的利差，央行将存款利率下调为-25基点。央行负利率就此诞生。

　　笔者以为重要的一点是，要理解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以及不代表什么。在理论上，如果想要的话，任何央行都可以对银行储备设定负利率。但这并不表示更广义经济的利率也会变为负值，以造成放贷者付钱给借款者的局面，并因此导致新增信贷飞涨。如果是这样，要刺激经济复苏是多么容易！

　　央行如果想要的话，可以对“借钱”给它的银行收取费用，也就是存款负利率。其原因涉及到央行的一个“不愿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央行决定着银行系统的储备总水平。银行在央行的存款看似是在商业银行的普通存款，但两者存在一个关键的区别：储户（如果想要存钱的话）可以自行决定在商业银行存多少钱；但央行可以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和其他提供流动性的操作来决定银行持有的总储备量（这正是央行可以“印钞”的关键所在）。

　　因此，如果央行对储备设定负利率，这实际上就相当于央行对银行的储备征税，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储备正是央行迫使各银行存放在央行的。这听起来有些不公平。有意思的是，瑞典央行实际上正通过进行日常微调交易来避免这一点，这些交易使各银行的超额储备可以获得15基点的利率。

　　为什么央行会这么做呢？默文·金行长给出了一些提示：“央行可能是为了让各银行更加努力地将部分储备转换为其他资产”。这被形象地称之为“烫手山芋”问题。银行总体上必须持有一定的储备量，但各银行可能会通过购买资产将储备转嫁给其他银行，在此过程中会推高资产价格或压低收益率，从而刺激经济活动。经济学家更直白地称之为“投资组合再平衡效应”。了解到一点就已足够，那就是这类货币放松政策的作用可能非常小。首先，鉴于银行知道储备总水平是由央行控制的，它们可能会预见到个体行动造成的集体无效性，因此不为所动。

　　现在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说银行“囤积”过剩储备，或“将这些储备存放”在央行，听起来好像它们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将储备放贷”给家庭和公司的借款者。由此可能会造成的印象是：如果银行的储备遭遇负利率，他们会突然有动机将这些储备放贷出去。但信贷创造并不是这样发生的。

　　银行不能直接将储备放贷给家庭或企业，它们只能贷给其他在央行有存款账户的银行。信贷创造和储备之间的关联不是那么直接。当银行放贷时，其资产负债表的资产栏会增加（即贷款），负债栏（记到借款者账户的存款）也会增长。当借款者取出存款，银行持有的储备将会下降（如果这笔钱有一部分重新存入其他银行，那家银行的储备会提高）。

　　只有从非常间接的角度来看，银行才可能通过发放新信贷来减少过剩储备；如果央行暗地里或明确（例如日本央行）设定一定的储备量目标，那么上述过程根本无法实现，因为那时央行会补充被减少的储备量，从而抵消银行方面的操作。最主要的是，银行只能在借款者想要增加贷款的情况下才更多放贷——对银行在央行的储备征税实际上对此毫无帮助。

　　（作者系野村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