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上任 货币政策吹刮学院风

　　本报记者 陈无诤 发自深圳

　　3月中旬的北京，乍暖还寒，全国两会刚刚闭幕，中国经济前景何在？一则来自国务院、编号为“国办函〔2012〕65号”的通知成为媒体关注焦点。

　　号称中国货币政策风向标的中国人民银行（下称“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将迎来三位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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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金融由大做强、面临转型的关键时刻，人民币汇率调整、国际化和离岸交易的关键节点，这次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换血，新的“三剑客”履新引起广泛关注。业内人士认为，三人的研究方向具有一定互补性，分别擅长转轨经济、宏观经济预测及国际金融等领域，或为央行货币政策提供更务实建议。

　　此次调整为正常到期换届。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是没有决策权的政策咨询建议机构，但三位学院派的货币政策委员会新任专家委员，术业有专攻，该如何谏言？会对中国的货币政策和金融改革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金融三剑客精挑细选

　　“我现在不能接受媒体采访。”全国两会前李稻葵在广州参加活动时，对时代周报记者提出的采访要求还十分谨慎，而在“卸任”之后回归教授身份的他，言辞开始犀利起来，炮轰中国银行业的高利润，“我们不需要担心保护它们的问题，它们就像恐龙”。不过他也暗示这些巨兽不会消失。

　　此前调整后，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的专家委员组成中，首次全部由来自高校的教授出任，“他们理论功底扎实为共性，研究领域各有千秋。”三位新当选的专家委员分别来自人大、清华和北大，均属“学院派”，且三人均有海外留学的背景。

　　“三位新任专家委员都来自高校，他们最可贵的，可能就是这种敢言敢说的独立精神。”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郭田勇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对于大学教授来说，优势互补将发挥积极作用，他们能够比较多地从学理的角度思考问题，对于货币政策的制定来说，可多一些特别的视角。

　　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并非只是中国特色。欧美等国家声称它的货币政策决定是独立于政府决定之外的。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条例》，货币政策委员会是央行制定货币政策的咨询议事机构。就是想要制定决定宏观货币政策怎么走，先要到这里咨询意见，然后再做决策。

　　这个颇为低调的委员会已有15年的历史。目前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共有15名成员，其中包括3名专家委员。按照《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条例》规定，央行政策委员会中的金融专家必须具有宏观经济、货币、银行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熟悉有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称，从事金融研究工作10年以上，非国家公务员，并且不在任何营利性机构任职，任期2年。

　　这只是形诸纸面上的标准，要进入委员会还有更高的要求。据了解，候选人既要理论深厚，又要有全球视野，要深入了解中国国情。此外，还必须有独到见解敢于说话。“不同于其他部委委员的是，这些专家委员常常会在公开场合发表观点、与百姓互动，需要发挥特殊的桥梁作用。”熟悉央行货币委员会的一位北京学者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2010年之前，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一直都是只设一位外部专家委员。2010年3月，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经历了自设立以来一次重大调整，专家委员由1人增至3人。上一届的三位专家委员中，有两位是纯学院派背景，即北大教授周其仁和清华教授李稻葵，夏斌时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来自直属国务院的政策研究和咨询机构。

　　学院派专家各有所长

　　对于学院派的新“三剑客”，其共同特点是既有国际视野，又与本土研究和实践紧密结合，但在研究领域上也各有侧重和所长。

　　“他们三人都是浓郁的学院派，既不属于大众明星式的学者，也不同于官方研究机构的学者。”北京一位金融界业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评价说，在学术素养及背景等各方面都有较强实力。

　　在三人中，钱颖一善于研究经济转型。在他看来，世界经济自由度在2012年有所下降，要关注的风险包括：新兴经济中的流动性大量增加，通货膨胀率高于发达国家；为保增长，所有新兴国家出台一系列的政策，却错过了做结构性调整的机会；为应对金融危机使市场化趋势有所减退，政府干预增大等。

　　就中国来说，钱颖一认为“十二五”规划的一个核心内容是经济结构调整，这是个世界性的问题，其他国家也面临结构调整、谋求再平衡的问题。而在3月17日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2年会”上，他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储蓄高，并不是因为居民储蓄高，而是政府储蓄高。必须推进深层次的体制改革，调整政府与居民、企业和市场的关系。

　　人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陈雨露，主要研究领域为国际金融，他更为关注人民币国际化、资本项目开放等国际金融领域的问题。陈雨露认为，目前，中国的金融体系具有典型的“银行主导型”，他也提出了推进金融业混业经营、全面提升金融产业的综合竞争力的建议。他在3月19日表示，若中国经济转型顺利，人民币将保持升值趋势。

　　3月19日在一次经济论坛上，陈雨露再次阐述了“未来30年人民币国际化应分三个阶段”的观点。“按照国际惯例，相信人民币约需20年完成完全可自由兑换，如此算从1996年进行改革以来，中国完全有可能在2016年至2020年实现该目标。”

　　与钱颖一和陈雨露相比，宋国青的研究方向更偏重于宏观经济和货币政策，同时，他还有着农业研究背景。他善于通过经济数据分析和预测宏观经济走势，被誉为“中国宏观经济预测第一人”，曾多次对中国宏观经济走势做出准确预测。

　　“现在货币政策需要稍微再松一点，松的标准不是说一下子就放得很松。”在3月24日的“2012全球宏观经济预测春季年会”上，宋国青表示，关键还是看CPI，使CPI在3%以内，目前来看货币有点紧。1月份信贷较低，在宋国青看来，原因是银行头寸太紧。

　　角色转换谏言需透明

　　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颇有几分神秘色彩，仅在每个季度的例会后公布简短的新闻稿。对于金融专家委员在例会讨论中的观点、态度，以及对中国货币政策的其他贡献，外界难以得知。

　　央行的一位研究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货币政策委员会实行例会制度，在每季度的第一个月份中旬召开例会。货币政策委员会主席或者1/3以上委员联名，可以提议召开临时会议。“货币政策委员会会议应当以会议纪要的形式记录各种意见。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提出的货币政策议案，经出席会议的2/3以上委员表决通过，形成货币政策委员会建议书。”

　　该研究员称，央行报请国务院批准有关年度货币供应量、利率、汇率或者其他货币政策重要事项的决定方案时，应当将货币政策委员会建议书或者会议纪要作为附件，一并报送。央行报送国务院备案的有关货币政策其他事项的决定，应当将货币政策委员建议书或者会议纪要，一并备案。

　　“每次委员会开会就特定的问题进行讨论，各人的发言会有记录整理，然后经他们自己修订、确认，形成正式的咨询意见。”一位前任委员透露，他们的公开演讲即便声称“仅代表个人观点”，仍因“货币政策委员”甚至“央行官员”的身份而备受媒体关注。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条例》规定，货币政策委员会中的金融专家应该是非国家公务员，并且不在任何营利性机构任职。据媒体报道，宋国青已经申请辞去在高华证券特别顾问的职务。

　　“中国货币政策应增透明度。”香港货币发行委员会前委员、香港科技大学教授谢丹阳表示，中国的货币政策委员会只是咨询机构，这一点不是大多数民众所了解的，因此他们可能会误将某些委员的一些公开言论读成央行政策的风向标。这是令人遗憾的。“有鉴于此，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在公开场合的行为应当受到明文节制。”

　　众所周知，中国的货币政策决策机构不在央行，而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在谢丹阳看来，中国央行没有独立性，其货币政策全过程欠缺透明度。中国需增加透明度，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中的讨论也应当有所公开。中国央行应当朝着增加操作独立性这一方向迈进，但目前独立仍未是时机。

　　对此全国政协委员、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厉以宁深表赞同，他毫不留情地指出，2012年货币政策错过了时机。在2012年全国两会讨论时，与会代表甚至直接骂货币政策委员会“书生误国”，认为到货币很紧的时候，还在说存款准备金率仍有上调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