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晋永的腾挪术：投地方政府所好

　　本报记者 刘力图 广州报道

　　8月17日，禹晋永所谓的草莽英雄成功史戛然而止。

　　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确认，8月17日，中国世代投资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禹晋永因涉嫌合同诈骗罪，已被批准逮捕。

　　不难发现的是，禹晋永的历程离不开房地产这个行业。事实上，正是因房地产行业与地方政府的复杂关系让各种寻租关系得以寄生和蔓延，使得禹晋永有空手套白狼的空子可钻。

　　“在这个由土地与资本构成的产业中，禹晋永正是利用地方政府吸引投资心切和房地产项目投资周转时间长的特点，在地方政府与受害公司之间辗转腾挪。”北京某国有建筑企业招投标部门人士向记者表示。

　　灰色空间的滋生

　　业界质疑禹晋永造假的声音很早便出现了。

　　早在2010年，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吴丹红曾向昌平区公安局举报过禹晋永，但警方以吴本人并非受害人为由未予立案。而有受害公司以禹晋永所在公司“虚假招标”为由，于2003年开始向公安机关报案，直至近期，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以“涉嫌诈骗”为由对禹晋永进行拘押调查。

　　虽然警方至今未公开该受害公司身份以及其合作细节，但已披露的信息显示，2003年4月，禹晋永以“北京凯爱投资有限公司”的名义发布工程招标公告，以“梁山凯爱国际高科技工业园区的孵化器、公寓楼、办公楼、专家别墅、五星级酒店”8个亿的工程为名义进行招标，收取标书款以及投标单位的“投标保证金”。北京某公司作为投标方，向该公司的账户汇入50余万元保证金。然而，公司后经调查发现梁山项目根本不存在，但禹晋永却一直拒绝退还投标保证金。

　　“招投标过程存在的巨大灰色空间经常让类似禹晋永这样的皮包公司逍遥法外。”广州某房地产公司项目部杨主任向记者分析，招投标过程操作犹如黑匣子，在各方信息不对称之时，一些皮包公司就趁虚而入，以从政府、招标方等途径获取的信息作为赢得投标方信任的筹码，并承诺投标的顺利，骗取保证金。这类皮包公司骗取钱财和保证书、融资书后，能继续撬动另一笔的项目款，表面上难以分清哪些是其真正的资产。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招投标带来的巨大灰色空间正是房地产行业所独有的行业特点造成的。

　　深圳知名房地产律师刘子孺向记者表示：“由于房地产项目投入资金巨大，融资就需要各种合理解释，这就给了禹晋永这样的公司钻空子的机会。而且，由于房地产资金周转时间长，很难察觉出资金运作存在的问题，加之高额利息作为回报的利诱，所以很容易让人相信项目的真实性。”

　　迎合地方政府需求

　　禹晋永的“功夫”决不只限于“骗取保证金”。在与各地方政府合作开发的过程中，禹晋永更是顺利施展空手套白狼之术，而地方政府对投资的渴望则给了其足够的寻租空间。

　　在上述梁山项目中，据受害公司人士的描述，能吸引他们合作的是禹晋永自称的“拥有足够的开发资金，而且已经获得梁山县政府信任，签订土地协议”。

　　当然，禹晋永并没有实际获得口中的政府资源，但是他在政府方面却下了足够多的工夫，以迎合地方政府渴望投资的心情，并获得了地方政府的信任，并因此取得了政府盖章的文件、证书，然后再利用地方政府的文件进行招标。

　　据受害公司人士接受媒体采访时描述，禹晋永利用签合同时约定的先由政府垫资的条款，迫使政府同意他的计划。禹晋永因此获得了有政府盖章的“用于银行信贷、融资”各种文件、证书。

　　“政府在招商引资时容易有急切的心态，担心错过投资大客，想的是怎样放最少的鱼饵钓到大鱼，所以前期垫款、工程融资保障就是那些鱼饵。但是，当鱼饵赔了，他们不会承认错误马上收网，只好继续放饵，冀望大鱼会再来。因此，遇到这种事，政府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北京某国有建筑企业招投标部门人士向记者表示。

　　禹晋永将其腾挪术不断地复制到与多个地方政府的合作中。

　　禹晋永在天津静海投资的约200亿元的项目同样是一张“空头”支票，在他大张旗鼓地宣称该项目的同时，其已向当地政府申请停止运作。有知情人士指出，禹晋永曾经和政府谈过合作，签署相关协议属于正常行为，但由于土地闲置两年未开发，双方已经解除了协议。

　　奇怪的是，在禹晋永公司的公开资料中以及一些机构的调研报告中，曾出现类似于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等文件，禹晋永更称工程即将开工，并将此项目纳入宣传其公司实力的一部分。对此，天津市国土资源局静海分局回复《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称：“领导表示世代新城的事儿没法说。”

　　然而，曾与禹晋永打过交道的业内人士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天津世代新城一事十分蹊跷，禹晋永有可能利用投资该项目来为其公司造势，以此腾挪经由政府批准的银行融资，并骗取某国有企业手中另一项目的开发权益。”

　　禹晋永将这个依样画的“葫芦”复制到了重庆，只是到了东窗事发时，外界才发现人们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一无所知。

　　在重庆，2008年，禹晋永大肆造势，称投资440亿元在重庆大渡口区建胜镇做整体开发，其中核心区是号称385米高的七星级酒店。后来，禹晋永放弃了该项目投资，但是发布了已入驻的消息，使外界相信他获得了开发权。

　　“造势和协议足以让禹晋永这类别有用心的公司容易获得足够的政府批文，随后通过银行授信利滚利，如果顺利开发，再通过销售回款运作下去。”上述曾与禹晋永打过交道的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