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顺奇：中国企业多半靠国内垄断收入进世界五百强

　　搜狐财经9月11日讯 2012年夏季达沃斯9月11-13日在天津举行，会议主题为“塑造未来经济”，南开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副所长葛顺奇在接受搜狐财经独家专访中表示，中国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虽然增长快、规模大，但是跨国水平很低，以国有企业为主，去年的的69家五百强当中其中38家国有企业，像我们垄断大银行、石油公司等，这样一来由于中国国内市场就靠国内市场，不依靠国际市场仍然可以达到企业销售收入和企业规模非常大，所以进入五百强。

　　以下是文字实录：

　　搜狐财经：直击2012达沃斯，这里是搜狐财经直播间，我是主持人范晔，今天邀请的嘉宾是南开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葛顺奇。葛所长给我们搜狐网友打一个招呼吧。

　　葛顺奇：大家好。

　　搜狐财经：今天对制造业，以及对外投资这一块领域来讨论，来进行一个探讨。葛教授我知道您对对外投资这一方面比较有研究的，具体讲一讲现在中国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尤其是民营企业？

　　葛顺奇：这个问题涉及到好几个层次，其中一个中国对外投资。中国大概从05年以后对外投资快速增长，去年达到了746亿美元，位居全球对外投资最大国家的第六名。所以截止到去年年底，我们累计对外投资的项目数一万八千个，累积投资存量4274亿，大概有1.3万家对外投资企业，这是对外投资总体的格局。所以说到这几年一直是快速的增长，这就改变了过去长期以来我们国家以引进外资为主，对外投资为辅的格局。事实上来说，也代表着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一般经济发展的水平和这个国家，吸引外资和对外的投资是有关系的。当经济发展到比较高的水平的时候，对外也是一个双向投资很重要的现象，发达国家总是对外投资流入国，也是国际投资输出国，我们国家比例仍然是1：2。引进来1160亿，走出去是746亿。所以未来随着中国经济增长，参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中国的对外投资的趋势增长还是非常广阔的。

　　搜狐财经：我们看到最近一段时间发布中国民营企业五百强名单，这个名单当中有多少企业是有对外投资的？

　　葛顺奇：首先民营企业可以说发展很快，在我们国家整个经济发展中的作用非常显著。例如，中国出口是世界第一大国，进出口量位居第二。但是这里面主要贡献者第一应该是外资企业，其次就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在促进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当中发挥着重要作用。2011年中国的民营企业进出口总量占中国进出口总量的28%，出口占出口总额32%，这是民营企业一个情况。刚才提到发布2012年最新民营企业名单当中，都很强，规模扩张都非常强大，但是一个特征行业集中，另外一个明显显示出来参与国际化水平和程度比较低。前天我专门把民营企业最大的五百强，和民营企业对外贸易的五百强进行对比，有21家民营企业，最大的民营企业当中只有20家是参与到国际贸易的，这21家之中真正以出口带动企业成长的，微乎其微，只有十家。这个情况明显表明中国民营企业快速增长，仅仅是扎根于中国的国内市场，这是一个特征。

　　第二个特征，由于中国的民营企业在国际贸易当中占有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大的没有，一定是中小民营企业是中国国际贸易主要推动者和主力。但是一个企业的真正的强，真正的发展前景，必须参与国际化，提高他们的水平，也就是说有一个问题体现出来了。中国的大的民营企业，扎根于起步于中国的国内市场，但是未来的发展和他们的竞争力，一定取决于国际化的运营。所以他们很紧迫的问题体现出来了，所以加快国际化进程，拓展国际舞台在国内市场日益饱和的情况下，这些参与国际的水平是很值得期待的。

　　搜狐财经：中国有一些吸引外资的政策，这些政策是需要调整的，给我们讲一讲？

　　葛顺奇：中国多年以来是吸引外资上应该是全球第二大国，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三十多年以来，我们吸引的外资项目累计大概74万个，累计吸引外资1.3万亿了。外资对我们国家贡献作用非常强大，而且经济发达的地区基本上经济发展高度水平比较高的地区，但是过去的外资那是一个规模寻求，越多越好。后来我们的政策应该慢慢要调整，质量和水平提高。事实上好的外资和高质量的外资，但是事实上外资来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外资呢？一定要和我们经济可持续发展联系在一起，应该更加注重投资和收益，就是让外资在华不仅获得良好发展，同时使我们国家，使我们地区，使我们行业，使我们社区能够得到一个多赢的结果。这样一来，外资政策的调整方向，应该逐渐从规模寻求到质量提高，再到投资收益获得这个阶段发展。但是目前我们一直在强调，强调一个提高外资的质量和水平，是目前我们国家最核心的外资政策。但是这个政策的提出来已经好几年了，但是是否评价我们的政策的效果，我们这个期待是否真正的实现了呢？现在和过去相比，中国的外资质量和水平是否提高了呢？这个很难说。因为过去我们知道把好的外资质量和水平概念还没有搞清楚，高质量的外资不仅仅是五百强，不仅仅是总部，不仅仅是研发中心，不仅仅是大的投资项目，不仅仅来自于某一个国家的投资。我觉得更重要的外资的质量好坏不是取决于项目准入时的特征，而是取决于它投资后介入中国在国内所从事的经营行为。如果他们的贡献很大，增长很快，很环保，很节能，这个税收很多，很科技，环境尊重，社会责任承担，我觉得那是一个好的外资质量和水平。事实上我们来说对外资的质量和水平的概念，不仅仅取决于下面总部的特征，更取决于投资以后的行为。为了促进外资来得多，同时也做好事，需要实际对外资一个方面改善环境，提供服务，更重要让他们过来，对他们经营行为绩效进行考核、评估、监督，看哪些企业来中国做了很多有意义，和中国多赢的结果，是能够考察的。可以从它的经济增长，规模经济，效益经济，环境保护，节约能源，安全生产，人力资本等等，和科技创新，我觉得都可以考虑进去。真正的外资调整方向，既给他提供很好的服务，引进来，同时实施监督和评价、评估，这是我们目前要调整的一个方向。

　　另外一个在准入方面，我们对于政策准入门槛应该产业指导、并购、安全审查，还有反垄断这几大门槛也在进一步去细化。同时对外资的管理，很多中间环节，比如从项目的立项到投资的生产这一段需要很多的社会性的服务，各种各样的程序比较繁琐。这一块精简化，效率提高，这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搜狐财经：我们看一看中国这些跨国公司，它跟国外一些跨国公司有一些区别吗？甚至于是一些本质上的区别？

　　葛顺奇：跨国公司核心的概念是一样的，但是它最典型的代表，全球的跨国公司有大概是局统计也有八九万家，分支机构几十万家。但是这些几十万家不可能拿出样本做研究，必须找典型，最大的典型是两个，一个是财富的五百强最大的跨国公司，一个就是联合国贸发会推出最大的跨国公司。特别是影响力比较强的财富五百强，财富五百强跨国公司本身对世界经济的力量非常强大，所以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往往聚焦于、体现于跨国公司的数量和它的质量。所以说过去比如说以前我们九几年的时候中国五百强数量只有两家，但是去年不包括台湾和香港，中国的内地的跨国公司五百强数量已经达到69家，超过了日本。所以说跨国公司对于国家的实力的代表，特别是打造国际竞争力是非常重要的。事实上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往往和跨国公司的数量是密不可分的。所以95年，比如到2012年，就是到今年，美国的数量最高的也就是将近两百家，最低150家，一直保持在比较低的范围。但是日本的在九十年代中期它的跨国公司数量，五百强数量和美国旗鼓相当的。但是这几年经济下滑很多的企业，过去曾经显赫一时那种旗舰企业慢慢退出这种舞台。

　　所以去年日本企业才68家，中国增长很快，最大的跨国公司它的意义，它的示范，它的带动，它的创新对一个国家非常重要的。但是目前呢，我们中国虽然从数量上位居世界第二的五百强数量，但是核心去比中国五百强同样和世界五百强存在巨大的区别。财富上五百强评比只有一个指标，就是年销售收入，经常看到石油业，零售业位居前列，没有考虑其他。实际跨国公司真正竞争力来源第一它跨国，本身这个公司一定是高度国际化水平的公司，它的资产分布，它的就业人员分布，它的收入来源分布，就是一个国际化的。不是取决于母国，更多来自于母国国际市场，成为推动跨国公司成长的重要力量。但是很多跨国公司最典型的各个行业，电子业，汽车业都是这样的，趋势非常明显的。联合国贸发会上他们的代表研究的前一百家企业，他评价那个企业，不是销售额，还是由于跨国系数，最典型，最大的企业国际市场占总销售的比例大约占64%，国外资产占总资产大概占63%，国外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大约59%。也就是一半以上人员、资产分布和市场来自于母国之外的国际市场，这是一个很明显的。

　　反观中国的企业跨国公司五百强的，第一个数量很多，增长很快，规模很大，这是一个特征。第二个跨国水平很低，但是由于以国有企业为主，去年的比如说69家五百强当中其中38家国有企业，这种垄断性的特征。像我们垄断大银行都是，像我们石油公司都是，这样一来由于中国国内市场就靠国内市场，不依靠国际市场仍然可以达到企业销售收入和企业规模非常大，所以进入五百强。但是这个仅仅靠本国的国内市场，这是实际显示出来没有竞争力。

　　真正有竞争力应该在参与国际舞台上这种运营。所以这样一来，中国第一来自于国内市场，第二个真正大的公司不仅仅体现在大，还有重要的技术创新，核心的技术专利，整个五百强跨国公司最后跨国公司体系占全球的每年技术研发投资的80%以上。既是全球研发主体，也是技术成果享有的主体，也是国际贸易技术等级的载体，跨国公司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在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每年研发收费占其比例非常高，最典型医疗业占15%，远远不如技术创新成为这些企业立足国际长期不倒具有国际竞争力重要一个根基。但是我们这一点可以看看所有这些企业到底每年研发投资，核心的技术专利，技术创新有多少？这是一个很值得考虑的。中国跨国公司一定在国际化运营方面，在技术创新方面成为一个真正市场经济主体方面，还有待进一步的努力。不能光成为一个做得很大的公司，要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公司，要成为一个有根基的，有技术力的，有技术支撑的跨国公司。这是未来发展方向。

　　搜狐财经：国际上一些跨国公司原来制造业很多都在中国来制造，现在有一部分大型的跨国公司回到自己国家，或者是去东南亚一些地区进行制造业的一些输出。我是在想一个问题，中国制造业以后的未来会在哪里？包括中国一些企业，可能也在往外走？去的别的国家生产产品拿回本国来卖，对于这个影响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葛顺奇：现在中国是一个制造业大国，特别是以电子信息为行业的是一个世界的工厂，或者是集体。这是一个。但是目前一个是中国制造业的流出，另外刚才提到制造业回流，或者向周边转移。如果这种现象第一不是转移，因为每年都有走的，都有关门，也有国际投资转移的，有转进来的，也有转出去的。总体来说中国利用外资每年保持这么规模比较大的增长，还是流入比流出多。比如现在三星的投资，还有大众的投资，刚刚在天津的投资，都说明的很多大的项目跨国公司的五百强在投资。但是也有转出去的，我想这是企业在华全球的选择，基于各种各样的动机，市场动机，资源获取，效率导向，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合理性选择。中国十年前，二十年前，它的市场竞争，要素的比较优势，它的区位优势是不一样的。有些国家重要的可能变了，不适用的就走了，也可能就在那发展起来了。

　　另外可能有些投资转移，可能转移到周边国家，因为中国的要素价格提升了，特别是第一劳动力成本提升了。这样一来就证明一点，中国的过去的产业分工是劳动力密集型为主的，包括所谓的高科技的产品，实际在完成的加工环节以体现低工资的劳动密集型为主，劳动力完成的一个高科技的一个环节，一个部分。

　　搜狐财经：您认为这样的企业并不是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

　　葛顺奇：这些企业到现在工资很低，而且可能十几年不变，但是你会发现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非常快，这样的企业可能不适应，因为它是靠大量的劳动力要素投入、可能就转移到其他的地区。转到其他地区这是很正常的。

　　另外一个企业转移，中国实际上目前过去可能在投资环境，现代服务业发展，物流、金融支持，在规模经济彰显，在投资环境，在效率整个服务上面。过去是说其他方面，包括硬件、软件不好，但是劳动力低，市场保护。现在可能市场竞争激烈了，劳动力成本增加了，但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区位优势可能对企业更加有作用，综合实力，素质、质量，中国规模经济彰显，整个中国服务业、制造业融合，大的区位规划，政府效能基础设施完善，这也构成了企业竞争优势很重要的一个来源，也是他注重的一方面。有些转移可能是本身一个很合理的流向，但是真正那些所谓的高科技的其他国家仅仅靠劳动力的优势，是不能足以吸引现在的产业转移。因为企业的竞争力不仅仅是一个劳动者，如果它的市场没有，如果它的上下游关联企业不配套，如果它的物流这些现代服务业金融支持不发达，如果仅仅靠低廉的劳动力价格，是难以成为提升企业竞争力的。

　　另外这种现象有，但是不普遍，而且合理的转移是很正常的。也有转过来的。我觉得大家对这种现象也不要大惊小怪，中国慢慢的去调整企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的方式，这是科学发展很重要的体现。

　　搜狐财经：其实我从你的观点里听出来，您觉得前面开放发展这样一个结果和现在目前进入到新一轮发展，其实是有一个本质的区别的。

　　葛顺奇：是啊，我觉得中国经济成就主要得益于开放，作大了中国经济，不管是GDP，国际贸易，国际收支，还是五百强，行业增长规模，这些都是公认的。但是呢，如果按照开放特征去总结的话，你会发现过去的开放是自上而下的。比如你首先地区选择，在地区开放，哪个地区行业政策好，哪个地区所给予的优惠措施是上面给予的，是自上而下的，大家相同的一致的。现在开放已经进入到一个宽泛为深层次，多元化一个开放的时代。因为特别复杂，各个方面都可以去实验。所以没有说自上而下大规模的选择，大规模统一好的模式去推动，这个没有。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开放是由慢慢的探索性的，可以说各有千秋的。过去的开放取决于上面的统一政策，你是深圳特区，你是经济技术开发区，高新区，现在不一样，现在各类开放取决于各个地方政府主动性智慧和创新性，你这个开放的政策，开放的模式和选择可能变成一个只有我自己有，别人没有的。所以这个地方政府在开放性的政策探索和方向目标方面就有很大的自我发挥和创新的空间，这是一个。

　　另外过去的开放，为什么既然带到中国开放这么大的成就，为什么不能延续过去的开放呢？因为过去开放可以总结出做大了中国经济。但是目前比如说那种典型的外资，利用外资存在的来源国的不平衡，行业分布不平衡，地区分布的不平衡性，实际上依据外资主导的对中国经济国际分工的档次是不高的。这种分工不见得是有利的，过去那是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所以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是当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老是处于国际分工产业链的低端，老是按这种模式是难以为继的。也不是有利的，中国的要素已经发生改变了，我们土地，我们技术要素，我们能源供给，我们基础设施，我们人力，你会发现都变了。那种模式在一定特定条件下是有效的，但是当中国经济成长到一定阶段，要素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中国必然不可能长期基于这种被外资企业所主导的国际定位的角色和格局下，不能这样的。

　　虽然我们开放了做得很大，但是也不强啊，所以有很多技术也没有获得。如果没有获得技术，没有在重要的产业上占据世界的制高点。如果仅仅成为一个外资企业，这种定位被分工，被选择，是非常不利的，而且存在不科学，没有效果，这种不可持续发展模式是不能持续下去，过去开放是有它的合理性。但是那种成功经验在未来开放当中不能延续，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新的开放模式。在重要的产业选择，特别是制定出来在新兴的战略产业上一定要有我们的跨国公司，一定要占领世界的制高点，同时一定要做比较具备强大的核心的关键技术的支撑和创新作为支撑，这样一来会是我们未来一个重要的目标。(文/范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