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油气大亨罗德·刘易斯：战机之王

　　罗德·刘易斯（Rod Lewis）正环绕着我们飞行，这可不是开玩笑，他驾驶的是L-39信天翁式喷气机（Albatross），其机身用蓝色和黄色的油漆绘出了美国海军著名飞行表演队“蓝天使”（Blue Angels）的标志。这位得州油气大亨表演了横滚飞行特技，他先是猛地降低飞行高度，然后一下子又冲到我乘坐的P-51野马式战斗机（Mustang）的上方。

德州油气大亨罗德·刘易斯和他的战机

　　我的飞行员是被喊作“J.D.”的吉姆·戴尔（Jim Dale），他驾驶的野马式战斗机名为“皮斯托勒罗”（La Pistolera）。J.D.让飞机保持稳定的航向，以使刘易斯可以将其喷气机靠近，两机翼梢在最近的时候几乎只有10英尺之隔。为了凑热闹，J.D.将战斗机上下颠倒过来开。我的头抵住了机舱的有机玻璃，在机舱另一边的6,000英尺之下，圣安东尼奥城外连绵起伏的丘陵以300英里/小时的速度向我们身后退去。

　　“感觉怎么样？”电台噼里啪啦地传来了刘易斯的声音。太有趣了，我大笑不止。

　　不久以前，驾驶参加过二战的野马式战斗机还是所有男孩的梦想，而罗德·刘易斯每天过的就是这种梦想生活。作为刘易斯能源公司（Lewis Energy）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刘易斯拥有全美——如果不是全球的话——最顶级的老式战机收藏。他拥有26架战机，其中包括：“冰川女孩”（Glacier Girl），这是一架P-38闪电式战斗机（Lightning），它是从格陵兰岛的冰川中挖出来的；一架曾经在塔斯克基部队（Tuskegee airmen）服役的T-6G教练机，如今世上仅存两架这样的飞机；唯一一架还能飞行的F4F野猫式战斗机（Wildcat）；一架英国喷火式战斗机（Spitfire），它曾经跟德国的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Messerschmitt）交过手；一架名为“稀有熊”（Rare Bear）的竞速机，这架著名的飞机以528英里/小时的速度保持着活塞式飞机的官方世界纪录（不过刘易斯坚称，“稀有熊”在试飞时已经超过这个纪录“一大截”）。

　　跟这一收藏同样惊人的是这些飞机得到的照顾。“每一架飞机都状况良好。”刘易斯说，“我随时可以跳进任何一架飞机起飞上天。你得让它们经常飞一飞，不然它们就死了。”

　　刘易斯确实经常驾驶这些飞机，他一年的飞行时间达到了600小时。刘易斯在其公司总部的办公室可以远眺到他位于圣安东尼奥国际机场（San Antonio International Airport）的机库，这可不是偶然的，今年55岁的他经常是以一通打给鲍勃·卡丹（Bob Cardin）的电话开始自己一天的活动的，后者是他的飞行主管。“如果他醒过来后想要驾机飞行，我们就把事情安排好。”卡丹如是说。刘易斯最近属意的一直都是“冰川女孩”，这是他收藏品中的皇冠之珠。这架飞机是全球知名度最高的战斗机之一，它曾经经历过一场奇怪的事故。

　　“冰川女孩”曾是冰岛航线飞行中队的一员，这支中队由六架P-38战斗机和两架B-17轰炸机组成。1942年时，飞机因遭遇恶劣天气而不得不紧急降落在格陵兰岛的冰川上。令人惊奇的是，所有的飞行员都幸存下来，并长途跋涉回到文明世界。1992年，一支得到田纳西州商人罗伊·肖弗纳（Roy Shoffner）资助、由鲍勃·卡丹（Bob Cardin）领军的团队利用热水在冰层上融化出一口竖井，将飞机零部件一块一块地吊了出来。他们将飞机命名为“冰川女孩”，并在接下来的十年花费375万美元将之修复一新。

　　肖弗纳去世后，刘易斯以7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冰川女孩”，另外还他聘请了卡丹。他们甚至追寻到这架命运多舛的飞机唯一在世的飞行员布拉德·麦克马纳斯（Brad McManus），并让他驾驶“冰川女孩”再次组队飞行。

　　P-38是一架传奇的战斗机，它速度快、机动灵活，受到二战时期王牌飞行员们的喜爱。“我喜欢驾驶这架飞机，因为我想对那些王牌飞行员表达纪念。”刘易斯说道。在杜利特尔空袭行动7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刘易斯还驾驶了自己的B-25轰炸机亮相。“我只是飞过来飞过去，而他们却真的是在战斗，在搏命，在为我们的国家而战。”

　　刘易斯对飞行的喜爱始于他的父亲，后者是一位空军飞行员。从很小的时候起，刘易斯就能拆开飞机发动机然后重新组装在一起。但一开始，飞机只是他在自己相隔甚远的天然气井间用以往返的工具。刘易斯从无到有建立起刘易斯能源公司，他目前在得克萨斯州南部控制着30万英亩的石油和天然气田。1981年，在厌倦了每天驾驶皮卡行驶300英里的日子后，刘易斯买下了自己的第一架飞机，这是一架艾龙卡公司（Aeronca）生产的酋长式飞机（Chief），其螺旋桨还是手动的。

　　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刘易斯开始涉猎老式战机，但他很快卖掉了自己拥有的第一批飞机，并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实用性更高的飞机上面，比如售价2,000万美元的猎鹰喷气机（Falcon），这是他用来往返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的商务飞机。

　　直到跟死神擦肩而过之后，刘易斯收藏老式战机的冲动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十年前，刘易斯罹患食道癌，这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唾液腺（他现在必须不断喝水）。化疗的痛苦经历让他想到人生中所有自己不愿意错过的事情，而那之中有很多很多的飞机。

　　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买下L-39信天翁——这是产自捷克斯洛伐克的一架高性能教练机——并对其进行了彻底翻修。在2004年春季的时候，刘易斯的梦想就是驾驶这架已经涂上“蓝天使”标志的飞机前往威斯康辛州的奥什科什参加七月份举行的年度航空展。但“我当时得通过喂食管进食，”刘易斯说，“我几乎都爬不上这架飞机。”但梦想给了他力量，到了奥什科什之后，刘易斯已经准备好起飞。

　　从此，刘易斯再没有回头。幸运的是，他重燃的战机激情赶上了钻井技术的革新——这让伊格尔福特丰富的页岩油有了被开采的可能，而刘易斯在得克萨斯州南部的土地恰好位于矿藏之上。如今，他的个人净资产高达26亿美元。当我们在他的藏品间行走时，刘易斯笑着说道：“正好用那些钱来支付飞机的费用。”他估计，自己迄今为止已经花费5,000多万美元来购买和保养这些藏品。

　　现在，他只想得到最好的飞机，让最好的机师进行检修，让最好的飞行员来试飞。这是一个很小众的圈子，刘易斯和具有传奇色彩的试飞员查克·耶格儿（Chuck Yeager）以及两位顶级战斗机飞行员史蒂夫·辛顿（Steve Hinton）和斯图尔特·道森（Stewart Dawson）交上了朋友，其中辛顿是除刘易斯之外唯一获准驾驶“冰川女孩”的飞行员。辛顿的公司Fighter Rebuilders正在为刘易斯的两架飞机进行检修，分别是一架霍克海怒式战斗机（Hawker Sea Fury）以及最近买下的一架F-86军刀式战斗机（Sabre）。刘易斯说这架F-86战斗机的检修可能要花费70-100万美元，因为辛顿将使用原装配件（这几乎是一架飞机两倍的价格），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使用自己制造的配件，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说，“但我知道。”

　　为飞机上漆是检修工作的最后一环。刘易斯的F8F熊猫式战斗机（Bearcat）被涂上了泰国皇家空军（Royal Thai Air Force）使用的颜色，并在机身上绘制了一个身材丰满、衣着暴露的女性形象，旁边写着这架飞机的名字“泰温恩”（Tai Wun On）。另一架B-25轰炸机使用了苏联空军的颜色，机身上画的是一个骑在炸弹上、身穿皮革的金发女郎，这架飞机的名字是“俄罗斯塔吉娅”（Russian Ta Get Ya）。这些图画和其他飞机上的女郎都是由著名美女画家格雷格·希尔德布兰特（Greg Hildebrandt）绘制的。尽管叫着“冰川女孩”的名字，但该飞机尚未画上任何吉祥象征，不过“我们正考虑在机身一侧画上一个性感度稍减的女孩形象。”在美国战机身上涂上别国空军的颜色（有一架飞机使用了古巴的颜色），这似乎有点奇怪，但刘易斯称，这有助于保持历史的鲜活：通过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发起的租借计划，美国曾将这些战机遣往世界各地。

　　刘易斯的飞行团队还跟美国其他富有的战机迷存在合作关系，这并不令人意外。休斯顿的丹·弗莱德金（Dan Friedkin）和汤姆·弗莱德金（Tom Friedkin）父子经营着一个丰田汽车的经销网络，他们会定期跟刘易斯一起驾机飞行。然后是微软的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Paul Allen），他跟刘易斯一样将自己18架战机中的大部分藏品保持在能够飞行的状态。不过，艾伦自己不是飞行员，这意味着他从没有体验过驾驶这些单座飞行物带来的快感。不过公平地讲，艾伦不需要成为画家才能去欣赏伦勃朗的画。负责为艾伦打理藏品的科里·格拉夫（Cory Graff）称，他的老板喜欢收集独特的飞行物（比如德国一架早期的火箭动力飞机），这主要是因为它们在20世纪技术奇迹中所占据的位置。

　　辛顿说，“我很高兴这些家伙有钱做这些事，并且愿意做这些事。”

　　据说，刘易斯拥有一架自己从不驾驶飞行的飞机。创造飞行纪录的“稀有熊”竞速机是在F8F熊猫式战斗机的基础上进行大幅度修改后诞生的，这架飞机自1969年以来就一直参加竞速比赛。“稀有熊”所经过的修改使它比其他战机更难驾驭，毕竟这架飞机当初是为19岁的飞行员量身定制的。“稀有熊”的飞行员斯图尔特·道森说，“能驾驶它是一种特权，但却不是一种乐趣。”

　　2006年，刘易斯以200万美元的价格从其长期主人那里买下了这架竞速机。跟“冰川女孩”一样，刘易斯也将“稀有熊”原来的主管请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这架飞机的忠实粉丝们）。这架飞机很少离开内华达州的雷诺，在每年秋季举行的雷诺飞行竞技比赛（Reno Air Races）上，它一直独占鳌头（在雷诺的赛事中，刘易斯也会驾驶其他飞机参赛）。

　　事实上，当去年九月份的坠机惨剧发生时，道森就驾驶着“稀有熊”在雷诺参加比赛。“稀有熊”跟一架经过高度改良的P-51野马式战斗机并驾齐驱，后者名为“疾驰幽灵”（The Galloping Ghost，属于另一位收藏家），这架飞机的尾翼受损折断，导致飞机急剧拉高，反向翻滚后俯冲坠向地面，最终砸在人群边缘的停机坪上，致使11人殒命，其中包括该机74岁的飞行员詹姆斯·李沃德（James Leeward）。道森亲眼目睹惨剧在他上方发生，他说：“我们从没有见过一架飞机就这么解体了。”

　　这一惨剧让本已对适飞性精益求精的刘易斯更进一步地强调飞机的安全性。他的机师每年都会将各架飞机拆开一次，以进行大规模的维修保养。“罗德有一条简单的原则——如果它不正常，那它就不能起飞。”道森表示，“他说，‘如果它坏了，那就修好它。’”

　　然而，今年四月悲剧再次发生，而这一次跟刘易斯更加攸关。凯尔·理查德森（Kyle Richardson）驾驶塞斯纳飞机（Cessna）坠毁在犹他州的边远地区，理查德森和自己父亲以及一位向导全部遇难，而他正是刘易斯女儿的未婚夫。理查德森当时已经准备好在下一周到刘易斯能源公司工作。刘易斯和他的飞行员朋友们举行了一场仪式来纪念这位年轻人，他们驾驶飞机在得克萨斯州奥佐纳的上空组成“想念你”（missing man）的队形。

　　思及理查德森、雷诺坠机惨剧以及其他遇难的飞行员，刘易斯表示：“我们将继续驾驶这些飞机飞行来纪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