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代价高昂的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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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政策，事实上又会在政府和高速公路之间形成最坏的合谋——一方面会成为高速公路收取全球最贵标准通行费的最合法的理由；另一方面，为下一次高速公路延长收费时间等等的玩猫腻，也留下了合法的借口。公众表面上占了小便宜，但最后吃的是大亏。

　　随着中秋、国庆的临近，政府之前出台的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的政策，也马上就要实施了。一些地方也开始出台细则对此予以回应，舆论对此，大多也是叫好，虽有一些路桥公司表示不满，但总体而言，对政策的反应并不算激烈。

　　对于节假日免收通行费，媒体将此称之为“免费的午餐”，可是，事实上，经济学早就告诉过我们——午餐就从来没有免费的。根据一些路桥公司的说法，一年免费20多天，影响路桥公司的利润高达300个亿，如果这个数字是真的，一方面说明，免费政策是一个很重大的公共政策，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每年的公路通行费是一个多么吓人的数字。

　　但是，即便多数人对这个政策给予嘉许，我却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坏的政策。

　　首先，这是一个很荒唐的政策。如果现在出一个政策，规定节假日宾馆、饭馆、超市都免费，你肯定认为很荒唐。但高速公路节假日免费，荒唐程度和饭店免费是一样的。众所周知，我国高速公路的修建模式并非用的财政的钱，而是通过公司化的运作。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样的收费公路，有的属于政府（包括国有独资企业）经营的，有些属于公司经营，而且，我国的很多高速公路的收费权已经成为上市公司的优质资产。也就是说，对于上市公司经营的收费公路，从产权而言属于其股东，高速公路一旦批准收费，如果没有任何违法事由，只有上市公司的股东才能决定是否免除费用。这意味着，交通部等五部委替上市公司的股东免除了费用，势必影响上市公司的业绩，也涉嫌侵犯上市公司的合法权益，属于典型的“政府请客，公司买单”。这和节假日让宾馆免费、饭店免费又有何不同？

　　其次，这项政策会引发严重的拥堵和安全问题。因为有免费的激励，最近租车公司的生意非常火爆，很多新手将纷纷上路，这将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还有，一些地方的细则规定，从某时起出高速路作为免费的起点，一些人为了免费要么会在高速路上磨蹭，要么会加快赶在截止日前出高速路，安全隐患增加；同时，这几年，每每节假日，高速公路收费口将成最拥堵的地方，这次一些地方规定，虽然免费，但出入仍然要拿卡，这意味着，以前的拥堵会依然存在，甚至如果一些人开私家车去景点的话，景点将成停车场。

　　第三，这项政策又为高速公路收费标准高和乱收费“漂白”的嫌疑。如果收费高了，那应该降低费用；如果乱收费了，那应该坚决制止。人家合法的在收费，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非常担心的是，节假日免费政策，事实上又会在政府和高速公路之间形成最坏的合谋——节假日免费，一方面会成为高速公路收取全球最贵标准通行费的最合法的理由；另一方面，为下一次高速公路延长收费时间等等的玩猫腻，也留下了合法的借口。

　　公众表面上占了小便宜，但最后吃的是大亏。一年免费20天的代价是：以后不要再对高速公路的暴利说三道四了，也不要再对一些乱收费、延期收费等说三道四了。封口费而已，漂白粉而已。

　　第四，这个政策完全违背环保理念。我们不明白，一方面我们鼓励大家绿色出行，鼓励多坐公共交通，另一方面，在免费上，却只对七座以下的轿车免费？众所周知，私人轿车是最不经济的出行！如果真要免费，最该免费的是大巴而不应该是私人轿车。免大巴的高速费，同时降低票价，鼓励更多的人坐大巴回家，而不是开私家车。

　　事实上，公众对中国高速公路的反感情绪，根子上源自收费还贷的模式。在前几年公路投资大跃进的刺激下，各地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公路建设的热潮，高速公路由“十五”期末的4.1万公里发展到7.4万公里，五年新增3.3万公里，而加上再建的里程，已经超过了10万公里，很快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考虑到高速公路投资70%以上来自银行贷款，全国目前高速公路的债务总规模保守估计应在3万亿元以上。这样，一方面，以每1600公里的车辆通行费与人均GDP的比值衡量，中国的高速公路的比值高达2%，远远高于欧美等国，成为全球最昂贵的高速公路，一些高速公路甚至成为暴利公路，但另一方面，从高速公路的总体运营情况而言，很多地方的高速公路债台高筑，面临着债务违约的尴尬。如果不改变目前贷款修路，收费还贷，并且大力发展收费公路的模式，高负债压力下的收费公路，并没有太大的下降的空间，这从另一个层面说明了政府在公路建设中的缺位。如果一个国家的公路，只重视发展高速和其他的收费公路，而政府在免费公路建设方面投入不足，只会出现一旦高速免费，就会拥堵不堪的尴尬境地。

　　因此，需要彻底改变的是中国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模式，而不是用节假日免费这样小恩小惠的政策，来掩饰政府在修路天职上的缺位。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财经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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