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与社区如何“共生”

　　从艺术家聚居地到画廊区，798为北京画廊集中区提供了一个标志性的样本。随着画廊行业成熟度的提高，画廊开始进入城市的商业中心，以二十二院街为例，国贸核心商业区、毗邻今日美术馆和苹果社区，从画廊与“社区”乃至整个城市空间关系开始探讨，二十二院街更靠近所谓的“买方”区位，似乎为寻找北京画廊区的生存土壤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

　　“CBD•美术馆•社区”的吸引力

　　“就是上周五，来了两个陌生客人。”美丽道艺术中心艺术总监张英剑说，这对于画廊来说并不多见，当时两人看中了两个雕塑作品，向他们咨询能否便宜一些，“我说行啊，一起聊聊。”他把两人让进会客间，后来其中一个就主动跟他说，自己就在后边的苹果社区住着，对他们美丽道很熟，特地带了一个朋友来买作品。“这时我才觉得在这样一个住宅区，特别是在国贸区域，能接触到一些消费艺术品的人。”无独有偶，几周前，宋丹丹还到美丽道来买画，看中的作品就让工作人员送到家里，“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家就在国贸附近，要是在偏远的地方，开车都要一个小时，这样的客户可能就不会来了。”

　　2010年，美丽道艺术中心决定从海南进军北京的时候在选址问题上颇费了一番周折，“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在798和二十二院街之间比较。”张英剑说，其实从成本角度考虑，798比二十二院街更有优势，二十二院街的每平米租金在7元左右，798比这里低2元钱，对于一家上千平米的画廊来说，一个月下来增加的成本以十万元计，但最终美丽道还是选择了二十二院街，“当时并没有考虑社区的部分，这边有今日美术馆，更主要还是奔着在国贸这个商圈里，以及整个这条街的这种感觉，可能觉得和艺术离商业会更近一些，或者把艺术怎么真正地往商业推广和接洽，这个地方可能让人觉得更舒服一些。”

　　“我们的地处CBD的范围，但不是国贸区域的中心，当时周边的市容还都是问题，不过我们正在逐渐改造，现在今日美术馆门口已经宽敞多了。”二十二院街商业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树新说道，“而且大家能看到今日美术馆的吸引力，包括这里的建筑风格，当时策划的时候都是改了又改。”二十二院街的名称来源于中国邮票中21座民族特色的院落，今典集团董事长张宝全在设计整条街的时候，建筑设计的灵感就来源于这些院落，这21座院落也让设计师尝试突破性的风格，于是张宝全将其称为“二十二院街”。

　　二十二院街东侧，是红砖为主的今日美术馆1号馆，南区就是苹果社区的住宅，北区就是二十二院街，“不仅仅是艺术的概念，而且他(张宝全)动了好多脑子，把今日美术馆落在这里，为画廊的进驻提供了区域，还有上层的公寓，功能上都做了区分。因为当时有很好的规划，所以现在这个地方能租得不错，靠近今日美术馆集中着不少画廊，还有很多设计公司，这是一家做电影的公司，”李树新指着窗外一座小楼，“大家都爱租这边的房子，这个房子好看，南侧还有院子。

　　在李树新看来，以今日美术馆为艺术区的主导，美术馆通过展览和社区活动如何为画廊提供辐射作用，需要画廊主思考。“今日美术馆每年有大学生提名展，在国内影响挺大的，大学生提名展刚六七年，已经有很多年轻的艺术家脱颖而出，这个提名展要办二十年、三十年，这种积累就可能转移到画廊的运作中。美术馆是公益性质的，但是这种人脉的积累就会影响艺术板块，画廊可以就近与获奖者签约，就会形成相当可观的艺术社区。”

　　画廊社区的理想与现实

　　按照最初的设想，二十二院街将建成“中国·国际画廊一条街”，张宝全在规划二十二院街的时候，曾对媒体说，“作为民间独立的艺术运营平台和机构，22院街是798、宋庄这样的地方向艺术产业化升级的一个新的形态。我们希望发掘真正的艺术资源，让它们获得市场的支持，有个很好的发展环境和平台。而运用今日美术馆在艺术方面的标准和学术能力来提供选择、提名、推荐，可以促进中国艺术品交易、展示的形成。”

　　在规划中，作为艺术品交流、展示和交易的集散地，二十二院街是中国年轻的艺术家、包括未出名的艺术家展示的平台。“也许你花几千块钱买一张画，5年或者10年后，变成了几十万或者上百万。我相信，这类的故事，10年内一定会在22院街发生。”二十二院街启动时，张宝全对媒体曾如是说。

　　在运营过程中，二十二院街也的确实行了对画廊的优惠政策，“我们在租金上会对画廊倾斜，比其他类型的租金会低10%—20%。”李树新告诉记者。

　　合同里都有具体约定，要提供租户的经营模式，两页、三页纸企业的一个介绍，或者你想在这儿干什么，附在合同里，盖上骑缝章。这两年我上任以后有这么一个控制，控制是好事，也是为进来的人负责，也是为我们自己负责。”

　　街道南侧的民族风情式院落受到很多设计、影视公司的青睐，“包括建筑设计、装潢设计，还有服装定制，有埃里克斯·王，给很多明星设计衣服，就在我们二十二院街。德国的一个设计公司也刚租了我们的房子，他们是给宝马公司设计大楼的设计所。不光是画廊，设计也是艺术的一部分，它是艺术的延伸。需要一步一步深化的，当时想的是画廊为主，我们当然欢迎更多的画廊进来，虽然给了画廊优惠，但是他的承受能力有限，尤其是大面积的房子，八百、一千平米，对他们来说负担比较大。所以，还是跟着艺术市场一起成长。”

　　目前，二十二院街整体已经租出80%，北侧是由一些餐馆等配套商家构成，南侧更多的是画廊、设计等泛艺术类公司，其中画廊大约有20家左右，而且还包括一部分在公寓中租赁场地的小画廊。“北侧楼上的公寓优惠卖给艺术家当工作室，陈丹青、朱伟等不少艺术家都在里边有工作室，地下的部分也希望租给艺术家。边上是美术馆，上边是画廊，形成一个生态结合。按照设计，画廊租了我们地上的房子，如果你有签约的画家，将工作室安排在地下，如果艺术家有资金压力可以拿画置换，为了帮助这种生态模式能正常的运转，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李树新说。

　　买方与卖方，向谁靠拢?

　　从禾木空间向外望去就是今日美术馆红色的墙壁，与禾木空间内部黑白分明的装饰相映成趣，艺术总监耿菁华正在忙一个年轻艺术家的展览，“艺术家马上就要去广州三年展，得赶着这几天把展览布置好。”我到的时候正是展览开幕的那天，没有开幕的仪式，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朋友和藏家来参观，耿菁华不时地招呼着客人。与对面的对画空间、美丽道艺术中心相比，禾木空间的面积显然小很多。

　　“前几天，一个曾经经营画廊的朋友跟我说，798是个围城，在外边的人想进去，进去的人想出来。”耿菁华站在画廊的门口。“那你呢?当时为什么选择这边。”“一个原因是798已经没有特别合适的位置了，另外一个原因是我觉得画廊对于地理位置没有太多的依赖，这边方便藏家来。”在她看来，画廊对于客户的定位是非常精准的，有固定的客户会来光顾和购买，更多依靠的是画廊主的在藏家群体中的经营。

　　与禾木空间颇具现代感的黑白色调不同，美丽道艺术中心的装修更加奢华，也没有选择那么偏向观念和实现性的作品，张英剑则对位置的选择有自己的心得，今年6月17日，美丽道刚刚租下了原址西侧的一个院落，面积从1000平米增加到2000多平米。刚来北京的时候，对于整个的经营模式并没有特别的规划，还是按照传统的画廊模式经营，“展览的时候热热闹闹，展览之后空荡荡的，之前我们的地方在那边，比这里小一半，开幕之后很冷清，带人来就是买画，人看上了就买走了，老觉得有点儿赤裸裸的商业。”张英剑希望，能有一个合适的空间让客户坐下来，详细讲解作品。

　　“中国画和西画有区别，你挂一张范曾，他不用你讲，看了就知道，甚至一张吴冠中他也不要你讲了，正好是一个中西结合的路子，但是你挂一张油画，值多少钱，怎么欣赏、怎么定位，不少客户都打着问号。”于是美丽道开始尝试俱乐部的模式，在二层专门设置了会客室，可以品茶、喝红酒，窗外的小院种着几株竹子，客户也可以在那边聊天。“外边的展厅还可以升降幕布，专门用来投影，可以用来做各种文化活动。”张英剑说，“俱乐部相当于一个中间层面，画廊、俱乐部，还有一些基金的做法，画廊最基础的，展览、艺术家，俱乐部相对综合一点、丰富一点，既推广我们的东西，同时又满足客户的要求，这样就和客户互动起来了，他觉得你是真正在服务。”

　　正是美丽道的这种俱乐部模式，使画廊在区位的选择上开始产生了分野，798因为是厂区，离央美比较近，房租便宜，空间大，逐渐形成艺术家工作室的聚集地，“2000年前后，买东西的人慢慢来了，最终是因为艺术家的发源地慢慢地形成画廊开始进驻，因为它大，再一个是工厂的感觉，这是一条从发源地，从创作、作品的来源形成的。而国贸这边是一个商业区，十年之后两类画廊区会各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