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积金黑洞难填

　　11月11日，周日。退休不仅是“伙计”的事，也是“老板”的事。香港强积金于2000年12月推出。在香港，小企业倒闭并积欠员工退休金偶有所闻，但不管公积金还是强积金，雇主只要准时向户口注入定额款项，在退休保障上对雇员的责任，于计划受益人离职的一刻（不一定要届退休年龄）已完，私营机构退休金支付问题，不会成为香港经济的包袱。

　　然而，英美情况可不一样。从近期态势判断，私营机构退休计划资不抵债日趋严重，对企业投资意欲不无影响；英美低无可低的利息环境，令商业机构更难走出“积金黑洞”。

　　退休计划更迭

　　英美退休保障计划面对的困局，对内地和香港虽无直接影响，但西方巨企坐拥大量现金却拒绝投资，央行在政策上无所不用其极，仍无法刺激企业扩张增聘。何以如此？经济前景不明朗外，“积金黑洞”亦是一大原因。

　　英美退休保障计划主要分两大类，其一为退休金固定收益计划（defined benefit plans，简称DB）；另一为退休金固定缴款计划（defined contribution plans，简称DC）。就如香港推出强积金后的情况一样，大部分原先提供DB计划的雇主，在DC退休计划问世后，纷以后者取而代之。今天仍向新入职雇员提供固定收益计划的英美企业，已是凤毛麟角。

　　DB与DC有何不同？简而言之，DB有点像公务员的长俸制度，雇主按照特定方程式计算员工退休后应得收益，并定时定额付款，直至计划受益人身故。在DB架构下，市场风险和管理资产责任由雇主一力承担。在市场剧烈波动或投资项目产生的收益不足应付雇主承诺支付的固定金额时，企业为完成对退休员工的责任，必须补足差额，令雇主在退休预算中负债一栏金额上升。情况若得不到改善，退休金资不抵债绝不为奇。

　　今天在英美已几乎全面取代DB的DC退休金计划。雇主、雇员按固定缴款安排向退休金户口注资，双方关系于劳资合约结束时画上句号。在固定缴款计划下，员工退休后能否享受理想保障，取决于在聘期间DC计划的投资表现，而选择和管理资产的责任落在雇员身上，跟雇主一概无关。最多人引用的美国退休金固定缴款计划，私营机构为401（k），公营机构和非牟利组织则为403（b）。

　　英美企业集体以DC取代DB后，退休金支付问题似乎一了百了，惟实情并非如此。雇主虽停止向新入职雇员提供固定收益退休计划，但对DB计划的原受益人，仍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英国退休保障基金（Pension Protection Fund， PPF） 上周三发表的年度“紫皮书”，看后令老毕为之一震。

　　资不抵债

　　根据PPF在报告内列举的数字，截至今年3月底，全英仍有多达6316个合资格退休金固定收益计划，覆盖范围达1170万人。迄3月31日，这六千多个计划的资产总值为1.0268万亿英镑，但负债高达1.231万亿英镑。换句话说，英国合资格DB计划录得赤字2042亿英镑。而去年同期，赤字金额才12亿英镑，短短一年间赤字竟狂增超过2000亿英镑！

　　英国固定收益退休计划所以势如无底深潭，最主要的原因是英国央行实行量宽政策，购债压息，令英国债券孳息一跌再跌。在DB计划下，雇主对退休员工负有发放固定收益的责任。举个例，雇主承诺在计划受益人退休后每年支付5000镑的固定收益，假设利率为5厘，退休金户口只须维持10万镑便足够。

　　可是，利率若减半至2.5厘，户口内的金额便得提高一倍至20万镑，方能履行每年5000镑固定收益的支付责任。

　　英国DB退休计划的负债部分，一般按照AA信贷评级企业债券孳息水平计算。过去四年，英国AA级别企债孳息从7.7厘减半至3.7厘，固定收益退休计划的负债金额其间相应增加一倍。不错，债券价格上升，DB户口内的资产值亦会上升。然而，从近年情况来看，退休金资产增值速度落后于负债上升速度，以致英国“退休黑洞”于短短一年间狂增2000亿英镑。

　　利率上升固然有助舒缓退休金资不抵债的情况，惟加息对股债的冲击必令退休金资产值下跌，负债回落若追不上资产减值的步伐，对改善退休金资不抵债现象并无帮助。

　　英美企业在央行连番出手刺激投资下，宁可坐拥大量现金亦不扩充业务，沦为守财奴。“积金黑洞”难填，是一个被忽略而重要的原因！本文版权所有：香港信报财经新闻

　　作者：毕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