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村融资报告：银行、农户受困10%不良率

　　见习记者 肖夏

　　实习记者 陈嘉玮 紫竹报道

　　对于紫竹村村民来说，这个冬天注定比往年难熬。

　　往年立冬，正是当地特产沙田柚大量上市的季节，今年由于气温过低，该村上千户村民种植的沙田柚面临大幅减产。

　　与此同时，村里8家养鱼大户们也身陷困境随着成本不断提高，二十年未变的低鱼价让他们的鱼塘变成吸钱的大窟窿，资金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扩大规模降低成本是扭亏的最优途径。

　　但是，融资却如此困难。

　　紫竹村所在的镇有邮政储蓄银行、农村商业银行等三家银行，尽管陆续推出针对农村生产经营的贷款产品，但情况并不乐观。银行、农户都受困以前不良带来的恶性循环。

　　当地银行界人士透露，由于以往的贷款产生过超过10%的不良，当地银行在放贷时加强了风险管控，提出的担保抵押条件极其苛刻，少有农户可以达到。

　　另一方面，由于对贷款产生的利息成本和无力偿贷的后果抱有畏惧，当地农户的融资渠道依旧保守，除亲友互相借款，向饲料公司和收购商赊账非常普遍，银行融资并非首选，包括名声在外的“三权抵押”等完全是水中月、镜中花。

　　苛刻的担保条件

　　紫竹村1100多户村民中，除大多数种植沙田柚，还有8家鱼塘规模在百亩以上的养鱼户。

　　黄大荣是村上8位养鱼户之一。2006年，他怀揣着在沿海打工积攒的资金，回到紫竹村投资100多万自建了占地160亩的鱼塘，投产第一年赚了7万元。但之后五年间不断上升的成本简直成了他的噩梦。

　　“人工从2007年的30元一天涨到现在100元一天，上升三倍。每吨饵料从当时的2100元上涨到现在的4500元到5000元，上涨1.5倍。”黄大荣给本报记者算起账。

　　惟一没有涨的是鱼价二十年来当地鱼的价格一直维持在5元/斤的水平。黄大荣估算，他五年来亏损了三十万。

　　这是紫竹村的其他养鱼户共同面临的困境产品价格不变的情况下，成本翻番让他们面临巨大的资金压力。黄大荣希望通过融资扩大规模降低成本，但是融资难却出乎他的想象。

　　两三年前，养鱼户门纷纷尝试申请针对农户的贷款，却发现银行贷款的担保抵押条件扼杀了他们扭亏的可能。

　　“银行给出了两种办法：一是以一套城镇商品房作为抵押，评估后按照门面70%、住房60%的额度授信。二是找一位公务员、教师等有稳定收入的人担保。”紫竹村另一位养鱼大户陈小平介绍。他曾咨询过农商行和邮政储蓄银行等三家在镇上有网点的银行，均是上述标准。

　　在4-9月的投饵料高峰期，一位养鱼户的资金缺口至少在三十万以上。如果要以城镇住房抵押，养鱼户应该有一套至少价值四五十万元的城镇住房，对于农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外，当地邮政储蓄银行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为符合一旦执行抵押仍需为贷款人提供住处的国家政策，农户甚至要有两套城镇房产才可向其银行申请贷款。

　　而由于养殖技术和抗灾水平有限，养鱼户往往面临不小的偿贷风险，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担保。

　　根据当地某银行“三农”工作组统计，2009年3月至今，该行在所在区仅有四笔农户贷款是依靠政府或事业单位员工的担保实现的。该工作组成立于2009年，安排了四位经理专职针对农村居民和农业经营的贷款。

　　三权抵押仍是水中月

　　在银行方面看来，正是因为信用贷款面临高风险，才不得不加强风险管控，通过要求担保人和住房抵押降低风险。

　　和养鱼户的困境不同的是，紫竹村所在镇上三家银行都针对规模较小的农户推出了小额贷款项目。

　　当地某银行曾推出小额贷款产品，家庭年收入超过所在县农户平均水平的农民不需担保，就可申请五千元以下的小额贷款，并且为基准利率。为推广这个产品，该行工作组还带领镇乡网点的人员“一个村一个村地跑宣传”。

　　但是，在紫竹村上述小额贷款的“使用率非常低”。该村第五组的140多户村民中，没有一户人申请过上述贷款。他们最普遍的担心是，向银行借钱会有还款期限和利息成本，一旦收成不好或出现意外支出，家庭会承受很大的还贷压力。

　　曾有过贷款经历的江学民对此深有体会。早在1993年，他曾因超生罚款向当地信用社贷款4800元，利滚利的还贷方式产生了接近本金的利息。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还掉这笔钱，此后再也不愿向银行贷款。

　　果农们对贷款并不热衷的另一原因是，一旦申请的贷款超过免担保额度，他们也需要像养鱼户们一样，在有城镇住房产权和公务员担保的条件下才可申请到贷款。

　　与此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收购商和农药、饲料公司代替银行履行了小额放贷的功能。在多年合作的互信基础上，村民们可赊账拿到肥料、饲料和农药，待水果和水产变现后还款，时间灵活，并省去了银行贷款需要调查评估的麻烦。

　　事实上，当地银行也曾尝试过更便捷的贷款方式，但飙升的风险让银行浅尝辄止。据了解，“三农”工作组成立后，该行曾经推行过多户联保贷款最少3户农民就可以用互相担保的形式申请贷款，金额最高可达5万元，最长还款期限为三年。

　　但银行往往面临着找不到贷款人、追不回贷款的窘境。上述当地银行人士对本报记者透露，该行已经停止多户联保贷款，“因为不良贷款率太高”。据了解，这个数字已经远超过10%。

　　此外，“三权”抵押贷款，即农村居民房屋、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林权作为抵押来申请贷款尽管已推行两年有余，但由于针对性的评估机制不足，贷款余额极少。上述“三农”工作组透露，“三权”抵押开展缓慢，其所在银行以“三权”抵押的形式实现的放贷额仅仅60余万元，而且局限于农房抵押。

　　在直接接触农户的工作组成员看来，当农村保险降低了风险、当借贷观念有了进步之后，通过银行贷款来满足生产需求的方式才会在当地农村普遍化。但前述当地银行人士认为，实现这一目标可能需要至少5年。

　　作者：肖夏 陈嘉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