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琏：初期邓小平改革时 遭另外一种力量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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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狐财经 2012年11月29日讯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博源基金会顾问委员吴敬琏今日在财经年会发表题为《挑战与改革突破口》的演讲，改革大推进的发起人是邓小平，邓小平在1990年12月，在中央全会开会以前和主要领导人的谈话里面提到了我们应该搞市场经济，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接着在1991年的2月和朱镕基的谈话里面再一次提出。但是他这两次提醒以后，并没有马上形成共识。而是出现了黄埔平的事件，上海周瑞金和其他几位同志根据邓小平的意见写了四篇文章。提出要推进改革。但是马上受到另外一种力量的反击。于是展开了一场到底是计划经济为主，还是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争论。当时主流的媒体表现出保守的倾向。但是支持改革的领导人们和学术界、企业界、政界的人们潜心研究这个问题。到底我们要一个什么样的目标。

    大众对于十八大的期望是什么呢？就是重提改革议程，启动改革的再出发。所以这是第一步，确定目标，确定顶层设计。既然1992年的十四次代表大会已经确定了目标模式、确定了顶层设计，为什么又提出重启改革议程？原因是大概在二十一世纪以后，出现了新的争论，新的不同意见，我就把它叫做有另外一种顶层设计出现了。当我们二十世纪建立起来这个体制，它一方面打开了市场经济、市场制度起作用的空间。另一方面又存在很多旧体制，命令经济、统治经济的遗产。

    就像邓小平说的，不搞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也搞不通。所以我们要讨论改革的方案设计和总体规划也离不开政治改革方面。不过我们这一节主要讨论经济改革方面的问题。现在有一种议论，现在改革的呼声比较高。改革的决心也下了，但是有一种议论，主要要看你们怎么做。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来讨论改革应该从哪些方面下手，应该怎么进行。只有这些问题明确以后。我们才能走第三步。就是因为这些虽然设计好了，但是因为一些即得利益显得越来越强大。如果不能克服这些即得利益设置的阻碍，改革很难推进。方案的总体规划也难以落实。前提是我们要做什么要想清楚，把蓝图画出来。

    以下为文字实录：

    吴敬琏：我们这一节题目叫做挑战与改革的突破口。我们会议的组织者写了一篇导语，我先念一下。历经30年高速增长后，中国经济开始迈入中速增长新阶段。全球化使产业格局与服务业细分态势在

　　金融危机后出现重大调整，而中国内部产业结构调整、产能过剩的城市化进程及服务业仍显薄弱和滞后。难局未破之际，人口老龄化、劳动力成本上涨、资源和环境不可持续等接踵而来。这既需顶层设计，更赖整体配套改革推进，亦需在政府职能、财税体制、收入分配、国企改革、土地制度等难点取得实质性突破。

　　我们这一节想讨论两个重点问题，第一，我们面临的挑战。第二，应对这个挑战需要整体配套的改革，各个方面的改革需要怎么进行，需要我们深入的讨论。

　　我先说一点我对这个题目的想法。十八大以后，改革似乎在整个社会升温，从领导到大众对今后的改革推进都有很强的期待，我们第一步走出去以后，第二步、第三步怎么走，就变成一个很迫切的问题。光是提出目标，或者提出推进改革的口号，甚至下了这样的决心还是不够的。从过去的经验看起来，大概有这么三步，比照上一次改革的大推进，九十年代初期开始的改革大推进，大概整体配套改革有三部曲。我们现在仅仅走了第一步。第一步是目标模式的确定。现在说法叫顶层设计。第二步是制订各方面改革的方案设计，根据各方面改革之间的配套互动关系作出总体规划。第三步实施这个行动纲领，打破阻力把各项改革落到实处。

　　从上一次九十年代初期，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末期，甚至到二十一世纪初期这一次大推进来看。前面两步都是做了相当深入的扎实的准备，所以我们从94年开始的改革才能在二十世纪末期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初步框架建立起来。那一次改革大推进的发起人是邓小平，邓小平在1990年12月，在中央全会开会以前和主要领导人的谈话里面提到了我们应该搞市场经济，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接着在1991年的2月和朱镕基的谈话里面再一次提出。但是他这两次提醒以后，并没有马上形成共识。而是出现了黄埔平的事件，上海周瑞金和其他几位同志根据邓小平的意见写了四篇文章。提出要推进改革。但是马上受到另外一种力量的反击。于是展开了一场到底是计划经济为主，还是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争论。当时主流的媒体表现出保守的倾向。但是支持改革的领导人们和学术界、企业界、政界的人们潜心研究这个问题。到底我们要一个什么样的目标。

　　这个研究和讨论到了高潮，1991年10月到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会议、江泽民总书记召集了11次讨论会。着重讨论怎么搞好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参加这个讨论会的经济学家里面几乎一致认为要建立市场经济。10月到12月讨论会以后。中央领导又征求了其他一些主要领导人的意见，到92年的6月9号，准备十四次代表大会的一次江泽民总书记在中央党校的讲话里面就说，现在我们要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目标，有几种不同的意见。他自己倾向于把目标确定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且对市场经济的特性讲了两点：第一，市场经济能有效的配置资源。第二，市场经济制度能够建立一个有效的激励机制。这个讲话以后，在党的高层没有反对意见。向邓小平汇报以后，决心在10月的十四次代表大会上把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定为改革的目标。这样就把目标模式确定下来了。

　　又经过一年多的研究工作，参加这个研究的人数更多了。在1993年11月的中国共产党十四届三种全会上制订了一个当时叫做总体规划，也叫做行动纲领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若干问题的决定。这个决定一共五十条，我们又把它叫做五十条。这五十条是一个总体的规划。重点方面比如说财税、金融，当时主要是银行、国企、社会保障体系、外汇管理体制等等，重点方面的改革方案。而且规定了他们之间的配套顺序和配套关系。从1994年开始就执行这个总体规划。执行过程中也有一些小的调整。1997年的十五次代表大会上又提出了一个怎么改造，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所有制基础做什么样的改革。特别是国有经济有进有退的布局调整。

　　正是因为在这样一个总体规划下执行了这些改革的方案，所以我们就能够在二十世纪末期宣布，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个体制正是中国经济能够崛起的制度基础。和这个对比，看来我们现在需要进行第二步了。

　　十八大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符合于十八大前大众对十八大的期望。大众对于十八大的期望是什么呢？就是重提改革议程，启动改革的再出发。所以这是第一步，确定目标，确定顶层设计。既然1992年的十四次代表大会已经确定了目标模式、确定了顶层设计，为什么又提出重启改革议程？原因是大概在二十一世纪以后，出现了新的争论，新的不同意见，我就把它叫做有另外一种顶层设计出现了。当我们二十世纪建立起来这个体制，它一方面打开了市场经济、市场制度起作用的空间。另一方面又存在很多旧体制，命令经济、统治经济的遗产。2003年中国共产党十六届三种全会认识到了我们的体制还很不完善，还存在很多旧体制的遗产。

    所以在2003年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这个决议，叫做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若干问题。这个决议讲我们生产的发展仍然存在很多体制性的障碍，所以需要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十六届三种全会的执行现在看起来不尽人意。这种高层体制的存在使得有一些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日益严重。矛盾日益尖锐，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出现了另外一种理解。市场化改革的方向是不对的，所以他造成了比如腐败、比如两极分化。于是按照这种意见的支持者，他们的想法就是应该走向另外一个方向。要强化政府，强化国有经济对整个国民经济的控制。这种趋势显得愈演愈烈。一年以前到了最高的地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倾向？有人把它叫做国家资本主义。有人按照东亚国家转型的讨论提出来的，叫做威权主义的发展模式。有人说这种趋势是一种走向权贵资本主义的趋势。于是，就出现了两个顶层设计之间的争论。

　　所以人们期盼十八次代表大会能够对这个争论做一个决断，明确我们到底向哪个方向走。现在看来，十八大明确了我们到底应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方向。十八大重申我们要坚持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种全会以来的路线，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基本方向。这样就把全面深化改革提到了执政党的议事日程上来了。所以，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大家对于十八大给予很高的评价，我也是就这一点来说的。

　　但是，全面配套的改革确定它的目标，确定顶层设计只是第一步。正像十二五建议和十二五规划说的，要更加重视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我看我们现在下一步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总体规划设计出来。根据我们上一次大推进的经验，做出规划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事情，因为现在市场经济是一个非常巨大而复杂的工作。不是提一个简单目标就能够把到底做什么弄清楚，需要很多研究的工作。才能够把各方面改革的方案设计出来，把他们之间的配套关系确定下来。根据这个施工图进行施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实行就是要环绕一个中心，完善竞争性的市场体制。对财税体制、金融体系、国有经济、市场监管、社会保障体系、政府职能等等的方面都要做出改革的方案设计。把这些方案设计综合起来，明确改革的重点，做出各项改革的实施步骤和配套关系的安排。

　　根据过去的经验，制订这样一个各方面的改革方案和总体规划是一个非常艰巨复杂的工作。需要朝野上下、官产学各届人士协同努力。经过一段时间如果能够有成效的话，希望在几个月以后，或者一年以后能够制订出来一个我们下一步行动纲领。

　　现在怎么应对我们现在的挑战。除了经济改革，还有政治改革，如果跟九二年那一次对比，这一次有进步的地方，在政治改革方面讨论的很少。所以后来的整体规划里面，这方面涉及的比较少。

　　现在市场经济一定要建立在法治的基础之上。十六、十七次大会都提出了要建立社会主义政治，提升社会主义政治的文明等等。这些方面的东西是和经济改革密不可分的。就像邓小平说的，不搞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也搞不通。所以我们要讨论改革的方案设计和总体规划也离不开政治改革方面。不过我们这一节主要讨论经济改革方面的问题。现在有一种议论，现在改革的呼声比较高。改革的决心也下了，但是有一种议论，主要要看你们怎么做。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来讨论改革应该从哪些方面下手，应该怎么进行。只有这些问题明确以后。我们才能走第三步。就是因为这些虽然设计好了，但是因为一些即得利益显得越来越强大。如果不能克服这些即得利益设置的阻碍，改革很难推进。方案的总体规划也难以落实。前提是我们要做什么要想清楚，把蓝图画出来。

　　虽然在实施的过程中还会有调整。但是没有一个周密考虑过的总体规划。方向不定，用一些零敲碎打的改革不能达到我们预想的目标，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