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缘 甄佳佳 离开了585天的刘明辉重掌公司，中国燃气（00384.HK，下简称“中燃”）的业绩发布会背景板特地换上了大红色。
历经炼狱之苦和恶意收购两大劫难，11月28日下午，“从所里出来”后首次公开亮相的刘明辉消瘦不少，但以最终胜利者姿态回归的他，神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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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面对刺眼的镁光灯，个性活泼的刘明辉和记者开玩笑：“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受欢迎，好像明星呢。”
让刘明辉开心的另一个原因是中燃刚公布的半年度(4月至9月)业绩：盈利倍增，销售、现金、借贷和股东回报率都好过市场预期，董事会更派发中期息“助兴”，为上市10年来首次。锦上添花的是，与
中石化的战略合作进展顺利，之前“弃船”而逃的机构投资者重新青睐中燃，股价创下上市以来新高。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刘明辉忽然被深圳公安带走时，没人能预料这样的结果。
多事之冬
2010年12月，中燃有高层向检察院举报，指创办人刘明辉和中燃前执行总裁黄勇涉嫌侵占孝感市项目资产，二人随即被拘押，并在翌年1月被检察院以涉嫌职务侵占罪逮捕。2011年3月，刘明辉被罢免中燃董事职务，4月的股东会上，正副主席李小云和徐鹰被罢免，中燃管理动荡进入高潮。
12月似乎注定是中燃的多事之季。2011年12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中石化和新奥燃气宣布全面收购中燃，每股3.5港元，若成事，共斥资最多167亿港元（约140亿元人民币）。收购要约提出后一日，中燃董事会即反击，指收购“乃机会主意，作价未能反映价值”。
中燃股权分散，其他股东如韩国SK集团、阿曼石油和英国富地石油都和中石化财团隔空交战，以增持来表示对收购价的不满。从2012年1月开始，中燃的股价就一直稳站3.5港元之上，而中石化财团不愿提高作价，收购要约在8月第五度延期，至10月15日，历时逾300天的收购闹剧以财团放弃结束。
峰回路转的是，中石化和新奥财团宣布放弃一个半小时后，中石化和中燃即宣布已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未来会建立合资公司，共拓城市燃气市场。
昔日的劲敌，现在的朋友，市场对这个结果颇为惊喜，但对于刘明辉来说，这并不意外。虽没有明言，但外界普遍认为，刘明辉一手促成了与中石化的合作。时间点也非常配合，在宣布战略合作的前一个月，刘明辉以99.47%的股东赞成重任董事总经理兼总裁，而委任他出任执行董事的赞成率为97.77%。
由被捕至检察院放弃检控，刘明辉在拘留所和深圳家里待了近20个月。重新回到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刘明辉说自己“很欣慰”，觉得自己过去十年在管理和人才培养上付出的努力都得到回报。他又说自己“很自豪”，说公司经历了管理层动荡和敌意收购，依然很团结，能不受干扰地高速发展。“这在中国的企业史上其实是不多见的。”刘明辉感慨道。
中燃的发展
中燃半年度（4月1日至9月30日）营业额为85.7亿港元，按年增8.3%，纯利则为9.35亿港元，增111%。收入构成中，燃气销售占45%，接驳费（初装费）占17%，液化石油气销售34%，其余项为4%。
副董事总经理、首席财务执行官梁永昌介绍指，现在中燃在21个省市自治区有172个管道燃气项目，并拥有专营权。此外，中燃还有9个天然气长输管道项目、153座压缩天然气汽车加气站、1个天然气开发项目及50个液化石油气分销项目。
十年来从无到有，城市燃气竞争格局并不轻松，会否担心未来增长受掣？梁永昌认为，目前中燃覆盖的城市可接入使用人口约6600万人，整体入装率仅为39%，远较成熟市场70%的入装率低，即使是在“自留地”上耕耘，未来仍有发展空间。
更何况，中燃现在多了中石化这个强大后盾。根据合作框架，中石化会利用中燃的销售管道，销售中石化的液化石油气，并将中石化加油站网络改建成压缩天然气和成品油的两用补充站，以拓展车用和船舶加气市场。
刘明辉说，和中石化“化敌为友”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在商言商，谈不上敌人和朋友，只要找到共同点就可以合作。他引用巴菲特的一句话，投资一家价值被低估企业，是每个投资者都应该做的事情。早于2003年中燃仍处于起步阶段时，刘明辉说自己就向团队成员预言过，七八年后会有上游公司来收购我们，“8年后这个事情被言中了。”
在外界喧嚷的“近年亚洲最混乱恶意收购案”声音中，刘明辉轻描淡写地说，中燃价值被低估，于是被收购，这是“正确而平常的商业选择，我们对此很平淡”。
发布会后，刘明辉对本报记者说，中石化与中燃合作合同书的第一条，是“肯定刘明辉对中燃做出的贡献”。他说，这是中石化历史上第一次在合同书中提到某个人的名字。有了这条，之前两家掐架、打口水战的各色传闻在他看来只是“蓄意抹黑、发泄私愤、不值一提”。
中石化现持有4.6%中燃的股份，但未在董事会中有一席。刘明辉提到，很多年前就已经邀请中石化派代表入董事会，但对方未回应，“当时中石化不太重视下游”。此一时彼一时，中石化的最大对手
中石油因旗下昆仑能源迅速发展，下游的管道和分销网络上已把中石化远远甩在背后，此刻中石化想借道中燃布局下游，不失为一步到位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是北京控股集团。就好像一场多幕话剧，北控这个重量级演员接近中途才忽然出现，而且颇为沉默。今年5月，北控集团从中燃之前的股东阿曼石油处接货，其后数次在市场大手笔增持，成为持股20.3%的最大股东。持股是中石化的5倍，但北控迄今为止仍是按兵不动，和中燃没有业务层面的合作。
对此，刘明辉乐观地认为现状很快会被打破：“中燃经过上半年收购事件，股东结构发生变化，这对中燃是件好事情。之前主要的股东其实也都是跟财务投资者差不太多，但未来无论是北控、富地、SK还是中石化，我想下一步都会和中燃有实质性业务合作。”
“所”里的日子
相比光芒笼罩的现状和未来，刘明辉的过去变得遥远和神秘。谈到离开中燃的那些日子，刘明辉先以“故事以后可以慢慢说”回应。略微停顿之后，开始宣扬他“激情、梦想、超越”的人生信念。这同时也是中燃的企业文化宗旨。
会否追究之前举报他的前高层？他摆摆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许多人问我恨不恨别人，其实只有没有经过磨难的人才会这样想。对我来讲，纠缠过去没有太大的意思。”他说最近经常和人分享一个禅师故事，或许因为重复过太多遍，流畅得似在背书：“两个大法师，一个叫寒山，一个叫实德，寒山问实德，有人诽我、毁我、害我、辱我，我应该怎么办。实德对寒山说，你敬他、爱他、躲他、避他，不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胜利者的语气都是积极的，没人知道刘明辉在拘留所里是否曾沉沦过。他兴奋地分享，他在“所里”组织大家搞演讲比赛，他自己则每天做运动锻炼身体。“进去前身体很差，我现在能一口气做50个俯卧撑，50个仰卧起坐。”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可是50岁的人了！”除了运动，刘明辉说自己在那段日子里读了很多书：“我始终把过去这段学习的时间跟同事讲，兄弟们在外面打拼，我在里面读了个博士后回来。我在里面读了100多本书。”刘明辉说，在拘留所里，他把唐宋元明清历史，甚至中东历史都读了一遍。
“当然这（被拘留）不是件好事情。”他提到自己的父亲中途去世，母亲说要将父亲的遗体冷冻起来，等大儿子出来了才做最后的告别。“现在想起来都是很伤心的事。”刘明辉说
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中燃逆水行舟，盈利和股价双双创新高。“我们相比大国企没有资金优势。和那些有100多年历史的同行相比，我们10年前才开始，从两个员工做到现在2万人。我们唯一的优势是，中燃曾经历了磨练。未来的路上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挡住中燃前进的步伐。”刘明辉感慨。
中燃现已为中国最大城市管道供应商，市值已达250亿港元，但刘明辉仍定义自己在创业阶段：“走过这样一段艰难的岁月，对我个人来讲经过这样的磨难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影响我，消磨我创业的激情。”
作者：李缘 甄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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