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骏推出新书《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书中参照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统计部门公布的国家资产负债表,结合中国统计体系、经济运行与金融管理具体情况,编制了2002-2010年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和部门资产负债表,并对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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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政府资产负债表将面对的未来风险进行了具有前瞻性的专题分析。马骏在接受《经济参考报》专访时表示,政府广义负债率从2008年到2010年的两年内突然上升近10个百分点,显示政府债务负担已经显著上升,应该警惕政府债务负担的进一步恶化。
民间估算的国家资产负债表
《经济参考报》:作为一本专业著作,我想您需要首先解释一下,什么是国家资产负债表?
马骏:国家资产负债表(N ationalBalanceSheet)是将一个经济体视为与企业类似的实体,把该经济体中所有经济部门的资产以及负债分别加总,得到反映该经济体总量(存量)的报表。其中,各经济部门的资产负债表即为部门资产负债表。不少国家政府已经非常关注其中的“政府资产负债表”和“公共部门资产负债表”,用以判断政府和公共部门的净资产状况,协助制定可持续的财政政策。
《经济参考报》:您为什么要作关于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
马骏:本书是博源基金会发起和支持的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课题成果,对中国对外资产负债表面临的结构性问题和在资本账户开放条件下的变化趋势进行了分析,是首次由民间估算的较完整的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和对相关政策的分析。研究详细总结了国家资产负债表编制的国际经验和方法,运用估值法编制了1998-2010年的中国国家资产负债总表和居民部门、企业部门、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的部门资产负债子表,并初步估算了2011年国有企业资产负债表和政府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市值。研究还对国家资产负债表未来面临的风险进行了一系列专题分析和预测。
我们认为,结合中国实际情况,深入研究中国的国家资产负债表,至少有以下几方面的重要政策意义。第一,摸清国家的家底,了解当前的“存量风险”;第二,将中短期经济政策的长期成本显性化;第三,将结构性因素变化导致的长期成本显性化;第四,帮助规划国有企业和养老金体系的配套改革;第五,引起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财政压力的重视;第六,帮助规划地方平台问题的解决方案、提高地方财政透明度;第七,帮助判断人民币国际化和资本项目开放对中国对外资产负债的影响。
政府债务负担已经显著上升
《经济参考报》:请您介绍一下您的主要研究成果。
马骏:本研究的估算显示,中国国家总资产从2002年的113万亿元上升到2010年的421万亿元,总负债从2002年的45万亿元上升到2010年的202万亿元。国家净资产从2002年的68万亿元上升到2010年的219万亿元,但净金融资产波动较大,2002年为八万亿元,2005年为三万亿元,2007年达到36万亿元,2008年下降到11万亿元,2010年为18万亿元。
在界定政府狭义债务和政府广义债务的基础上,本研究推算出2010年政府狭义负债率为20.3%,而政府广义债务则高达55.6%。若仅考虑国债与准政府债务等政府狭义负债,近两年政府债务负担没有明显变化,更谈不上恶化。但是,若进一步考虑政府负有偿还或担保责任的地方债与铁路债,政府广义负债率从2008年的46.9%上升到2010年的56.6%,两年内突然上升近10个百分点。从这个角度看,政府债务负担已经显著上升,应该警惕政府债务负担的进一步恶化。
《经济参考报》:通过量化研究,您认为应该对政府政策提出何种建议?
马骏:我们提出一系列用于识别、量化和化解国家资产负债表中长期经济风险的政策建议:首先,如果不改革,政府债务的长期可持续性将面临巨大挑战;其次,按问题的严重性排序,国家资产负债表面临的中长期风险主要来自养老金、医疗、环保成本、地方融资平台和铁路债务;再次,从这些风险发生的时点看,今后十年是改革的机遇期。但如果不改革,长期风险将可能导致财政危机;第四,短期内应当规划一个地方平台解决方案;第五,应要求地方编制和公布政府资产负债表,以利分析地方债务风险指标,确定可以独立发债的地方政府,推动地方债市场的发展;第六,应充分估计养老金问题带来的巨大压力,启动国有股份大规模划入社保体系的改革和提高退休年龄;第七,重视老龄化导致的卫生费用对财政的长期压力;第八,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改善中国对外资产负债结构;最后,资本项目开放对汇率和资本净流入的风险可控。
未估算国土资源致数据偏低
《经济参考报》:除了您的研究团队以外,
中国银行、中国社会科学院近期也都发表了对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报告,彼此间数据出入很大。您怎么看这个现象?
马骏:我们估算的2010年政府净资产为38万亿元,曹远征牵头的中国银行研究小组对2008年政府净资产估算为17万亿元,李扬牵头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课题组对2010年政府净资产估算的结果约为70万亿元(宽口径)和20万亿元(窄口径)。我们估算的政府净资产高出曹远征版本和李扬窄口径版本的主要原因是,在资产方包括了政府持有的十几万亿元上市公司股份市值。我们估算的政府净资产远低于李扬宽口径版本的原因,是基本上没有包括“国土资源性资产(尚未开发的矿产和未出售的土地)”。
关注这个话题的人士提出了两个有意义的问题:一、既然各个研究成果的估算结果都是政府的净资产为正,为什么本课题组和中行的报告比李扬的报告更担心债务可持续性所面临的风险?二、如果将50万亿元的国土资源性资产和行政事业单位资产纳入资产负债表的统计,是否表明政府资产负债表的健康程度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我们认为,当前净资产是否为正,对判断当前资产负债表的健康程度有一定帮助,但不能作为判断是否存在债务风险的主要标准。尤其是对未来资产负债表健康程度的判断,更不能仅仅看当前的净资产是否为正。从财政理论角度和在债券市场上用来判断债务风险,有一系列其它更有意义的指标,这些指标背后的经济学含义是,一个政府只有维持健康的经济活动(G D P)及由此创造健康的财政收入,才能保持对债务的支付能力。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研究的结论是,并不会因为某一份资产负债表扩大口径,比另外一份多显示了自然资源性资产和行政事业单位资产,政府未来的财政收入能力和未来偿债能力就会有提高。
作者:方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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