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强奸案缘何持续发酵

　　2012年12月16日,印度首都新德里发生了一起暴力轮奸案件,一名女大学生在“黑公交”上遭到轮奸,事后被害人因伤势过重在新加坡不治身亡。这起表面看十分普通甚至在任何国家都不可避免的刑事案件,竟然引发了印度去年以来第二场声势浩大(第一场是反腐败)、席卷全国而且愈演愈烈、持续不停的抗议示威,甚至在全世界也得到了高度的关注和声援。

　　的确,在印度强奸已经并不仅仅属于刑事犯罪的范畴,而是属于重大的社会问题。据报道,在2012年12月16日新德里“黑公交轮奸案”发生后,18日当天报纸又报道了3起在新德里发生的强奸案。另据印度国家犯罪统计局的数据,从1971年到2011年,印度强奸案增长了873%,新德里2012年迄今已发生强奸案635起,相比于2011年的572起和2010年的507起,呈逐年上升的趋势。印度其他大城市如孟买、加尔各答等也是强奸案频发的“重灾区”。从全国看,印度平均每3分钟发生一起针对女性的暴力犯罪,每22分钟就发生一起强奸案,首都新德里更是以高发案率被冠以“强奸之都”的耻辱称号,新德里的妇女们抱怨在这个大都市里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没有安全感可言。

　　有分析人士认为,印度强奸案高发有多重原因。一是司法体系陈旧,强奸案审判程序冗长,效率低下,一起强奸案从取证到最后宣判少则半年,多则十几年。此外,惩罚力度不足。印度的很多社会活动人士说,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司法资源不足、重视不够,强奸案常常要拖几年才能判决,有罪判决率低、司法程序缓慢。过去30年来,每25起强奸杀人案中,只有一起被判处死刑。此外,一直以来印度的司法制度受到贪污、缺乏效率以及没有公信力的困扰,所以在印度强奸案不仅审理漫长,而且判罚极为轻微,刑期有的甚至不到一年。

　　不仅如此,许多强奸案的处理更是超出法治国家的想象:印度警方曾强迫一名强奸犯与受害女性举行了婚礼。女主人公是一名19岁的少女。她在参加邻居婚礼时,遭到当地执政党社会民主党的工作人员宋卡的强奸。在事发几个小时后,这对“新人”就在警察局里举行了婚礼。这样的处理方式连附近的邻居和双方的亲戚都称赞有加。但强奸犯宋卡还心有不甘地说:“我本来不想娶她,她是个文盲村姑,我是硕士,但警察威胁我娶她,否则就要坐牢。”

　　二是警力不足,警察腐败现象严重。在这起引发全国示威的强奸案的前一个月,印度北方邦一名少女在遭到轮奸后又被负责调查该案的警察和他的上司强奸!所以我们不难理解在印度恶性强奸犯罪何以如此猖獗,甚至警方在很多时候都曾试图打消女性举报强奸案的念头。过去几十年印度报告的强奸数量呈上升之势。1973年警方登记的强奸案不到3000起,到2010年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两万,而2010年,被判有罪的强奸嫌疑人仅略多于四分之一。据女性维权人士的估计,全国未决强奸案数量在4万到10万之间。

　　三是印度男权思想严重,对女性的歧视不仅在影视作品中比比皆是,在现实中也随处可见。据统计,印度有70%的强奸案是发生在相识的人之间,比如亲戚、朋友或邻居。对此类事件,人们习惯性地偏向施暴者,而对受害妇女的道德意识、着装打扮等吹毛求疵。即使强奸犯被判入狱,出狱后也不会承受太大的社会和经济压力,很容易再找到一份工作。比起受害者承受的损失,罪犯们得到的惩罚明显轻得多。同时长时期重男轻女思想的作祟,印度的男女比例开始有失调的趋势,这也间接地加剧了强奸行为的发生。

　　好在当事国印度没有沉默,整个世界也不会沉默。在印度各界纷纷为受害女性示威伸冤,强烈呼吁处死强奸犯,并呼吁政府行动起来,让印度成为女性安全可靠生活地方的同时,印度的司法机关也行动起来了。据媒体报道,为平息民愤,印度总理辛格曾两次出面发表电视讲话,呼吁民众保持冷静,印度政府正在评估对包括强奸在内罪行的处罚方式,并保证政府会尽一切努力保证妇女和儿童在这个国家的安全。与此同时,印度成立了由前任首席大法官维尔玛领衔的三人调查小组,对案件进行调查审理。印度警方已于1月3日正式对这起震惊世界的黑公交轮奸案的嫌疑人提起诉讼,并提交了证据。内政部长苏希尔·库马尔·欣德说,如果证据充分,嫌疑人一旦获罪就可能面临死刑的判决。其实世界各国对强奸这个现代社会野蛮的异化行为,在给予人类社会集体谴责的同时,也都在法律上给予严厉的惩罚。

　　(作者系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博导)

　　作者：杨兴培来源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