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奎：前海金融改革主要着眼于机制设计

　　高连奎（上海交通大学研究员）

　　近期，前海人民币跨境贷款业务正式开闸，对于前海的金融改革，人们总喜欢与人民币利率市场化改革和人民币国际化改革联系起来，其实后者意义更大，这种意义又主要体现在机制设计上。

　　前海金融改革的重要意义是增加了人民币回流的渠道，即银行这个渠道。其实外币更喜欢股市和债市这种流动性强的渠道，而银行渠道更具备政策和理论意义。

　　美元的回流主要靠国债市场，中国将来也是，因为国债相对于银行和股票有着天然的优势，股市不稳定，只有少数喜欢高风险的投资者才喜欢股市，而银行利息低，且交割手续麻烦，虽然现在都是电子交易，但最终还是靠真实货币进行交割，特别是不同国家之间。

　　现在还有个很热的词，那就是离岸中心，货币最主要的交易中心肯定在发行国内部，外部交易中心没必要发展得很大，这对货币回流没好处，而货币又必须回流，不回流就会造成通货紧缩。美国发行那么多美元，全世界都在用，但其实绝大部分都以金融债务，或金融投资的形式回流到了美国，不然美国早就通货紧缩了。中国共持有超过3万亿美元的外汇，如果这些钱全部放中国的仓库里，那美国经济早就无钱可用了，因为美国的基础货币也差不多这么多。

　　也就是说货币缺少回流渠道是非常危险的，这种危险不是对持有外币的国家，而是对发行国，因为这会造成通货紧缩，流出的都是基础货币，如果按照货币乘数进行放大，那是非常大的量。2011年下半年起，中国出现了明显货币通缩，一方面是央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的原因，一方面就是人民币缺乏回流渠道所致。据统计目前境外人民币超过1万亿元，其实截至去年11月底,仅仅中国香港人民币存款就达5710亿元，而这至少影响内地银行的放贷规模4万亿元。这个规模足以拯救一场金融危机了，这种影响足以让中国金融体系伤筋动骨。因此一定要重视人民币国际化的货币紧缩效应。

　　对前海金融改革的意义，我们也不能过分夸大，当前中国的改革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顶层设计，一部分是机制设计，在舆论界人们更注重顶层设计，而在学术界，特别是经济学界，人们更注重机制设计，机制设计也是近年经济学界研究的重点，这标志着人们看待事物的观念发生巨大变化。

　　当前温州、前海等地的金融改革，也更多是机制设计，笔者也观察到了温州传来的一些声音，那就是很多改革受制于大环境，而无法进展，这就是对自己的定位不准确，现在的改革试验区都是功能性试验区，跟当年的特区完全不同，只要在功能方面设计出一些好的机制就是完成了实验任务，这才是真正的定位，而顶层设计显然不是一些小规模的实验区所能承担的。

　　目前中国的国力与美国有不小差距，即使中国从经济总量上赶上美国也还需要大约十五年的时间。人民币国际化，需要中国或是成为贸易逆差国，或是成为净海外投资国，这两点对中国现在的经济发展都不利，贸易逆差肯定是有害的，而成为净海外投资国则需要经济实力作支撑，中国现在却处于吸引外资的阶段，条件并不具备。

　　现在是金融衍生品定价的时代，中国人民币国际化可以争取定价权，但是也很难，这不仅仅是货币的问题，还需要市场建设的问题，是综合国力的体现。综合国力没到那个地步，想得再好也没有用。等中国强大了，人民币国际化根本无需中国自己推动，那时自然有外部的需求来推动，那时的人民币国际化才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