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欧元难讨欧央行欢心

　　本报记者 陈听雨

　　上周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会议和七国集团（G7）会议，传递了“成员国承诺将确保货币政策重点在于保持国内物价稳定和促进经济增长，并抑制竞争性贬值”的信息，未能就近期汇率市场异常波动及外汇政策争议做出重大协调。去年下半年以来，欧洲央行推出的积极政策刺激欧元汇率持续上涨，加之美日接连“开闸放水”，助推本月初欧元汇率创近1年来新高，令刚有复苏迹象的欧元区备感压力。欧央行行长德拉吉近日表示，“将监控欧元走强趋势对经济的影响”，这可能预示着该行将通过货币政策干预汇率。

　　构成此轮欧元升值的内因很明确。德拉吉“维护欧元区完整”的承诺、欧央行直接货币交易计划（OMT）及近期欧洲银行业提前偿还欧央行长期贷款（LTRO）等多重利好，改善了市场信心，降低了欧元区债券收益率，投资者感觉欧债危机出现了明显缓解，开始回归金融市场。截至1月底，欧元对美元汇率连续第6个月上涨，创近10年最长时间的连续涨势；欧元对日元汇率连续第6个月上涨，创欧元问世以来最长时间的连续涨势。有分析人士甚至预言，欧元区若能完好度过欧债危机，欧元迟早还会成为世界最强势货币。

　　构成此轮欧元上涨的外因，无外乎美日等发达经济体采取的极端宽松货币政策。已有迹象显示，美日投资者对欧洲高风险资产的兴趣再度升温，一部分资金甚至流向财政状况较差的高负债国，这些国家目前资产价格很低。花旗集团日前报告称，为提高投资回报率，各种类型的交易员都在买入欧元。

　　欧元汇率上涨对欧元区的整体影响，目前尚未见到负面报道。在全球工业周期回升趋势下，欧元区出口预期正在好转，最新数据显示，欧元区去年全年实现贸易顺差818亿欧元，而2011年曾为157亿欧元的贸易逆差。调查显示，欧元区1月PMI制造业新增出口订单指数升至48.8，较去年9月低谷期的44.7明显回升。

　　细分各经济体情况，强势欧元的影响迥然不同。摩根士丹利研究报告指出，近5年来，欧元对美元的平均汇率在1:1.37左右；对德国而言，汇率的公平值为1:1.53；对法国则为1:1.23。欧盟数据显示，去年欧元区818亿欧元的贸易顺差中，德国顺差为1746亿欧元；换言之，其他成员国928亿欧元的贸易逆差被德国填补。德国劳动力市场成本较低，且在国际市场拥有诸多垄断优势的高端产品，对汇率不十分敏感；而同为核心国的法国，除奢侈品、航空等少数领域外，多数出口领域正面临降低成本扩大竞争的巨大压力；至于高负债国家，尚处在被迫贬值以提升竞争力的艰难环境中，强势欧元导致的旅游业萎缩和资本流入减少，已对摆脱危机构成威胁。

　　面对成员国复杂的现状，吞下欧元短期升值的苦果以换取市场信心，可能是当下欧洲决策者的无奈之举。最新数据显示，去年第四季度，欧元区GDP环比下降0.6%，已连续三个季度下降、连续五个季度未出现扩张；全年GDP同比下降0.5%；银行业信贷持续萎缩，市场信心的改善尚未传递到实体经济。在经济复苏启动阶段，维持投资者信心比什么都重要，试想，若德拉吉收回捍卫欧元的承诺，欧元区或将如溃堤之水难以收复。故此，欧元解体和欧元升值两害相权，决策者可能更希望看到欧元坚挺；权衡欧元汇率和欧元区债券收益率，决策者将更能容忍汇率缓步走高，而不希望欧元区债券收益率重回高位。

　　但若欧元升值导致欧元区经济进一步丧失竞争力，预期中的出口主导型经济复苏出现停滞，市场对欧元区债务可持续性的质疑必将重新激起，欧央行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的进程将被迫推迟。德拉吉近日表示：“汇率不是政策目标，但对经济增长和物价稳定很重要，若欧元升值给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带来过大压力，央行可能考虑采取措施抵消物价的下行压力”。换言之，欧央行的使命是瞄准通胀而不是汇率；但升值若持续下去，将会影响物价稳定。此言预示，欧央行进一步降息及扩大流动性操作的可能性已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