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财政补贴扭曲市场机制

　　春节期间，上海质监部门发布多份通报显示，包括松下、小鸭、LG、长虹、海尔在内的多个家电品牌，因抽检产品质量不合格被“点名”。主要涉及能效等级不合格，专家分析称，企业虚假标注能效等级，或为骗取节能补贴。

　　为了迎合拉动内需、节能减排、培育民族产业等政策目标，财政补贴近年来在各领域频频现身。这一举措的绩效似乎立竿见影，但却难免遭遇“骗补”等违规行径的蚕食。更为关键的是，财政补贴只可视为推动产业发展的催化剂，而无法替代产业链条良性循环的内在动力。

　　去年5月以来，国家相关部门相继出台了对空调、电视、冰箱、洗衣机、热水器的节能补贴细则。其中高效节能家用洗衣机补贴标准为70-260元/台，而电视的最高补贴额为400元。因此，一批企业赶在去年5月底集中提高了旗下产品的能效标准，以期得享补贴眷顾。上海质监局此次抽检涉及的不合格产品多数于去年5月后出产，能效等级不合格等瑕疵的曝光，恰恰印证了这些家电企业的“突击”行为，而企业造假的结果是令节能补贴政策的效果大打折扣。

　　事实上，类似补贴目标偏离初衷的现象并非个案，在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的政策实施中，各地也频频曝出“骗补”黑幕，以至于惠民政策成为不法分子眼中的赚钱“奶酪”。在家电下乡政策推广之初，相关规定要求，必须由农户本人到财政部门兑付补贴。此后为加大推广力度，政策执行逐步放松，允许经销商代替农户集中兑付补贴，这也给编造虚假资料、骗领补贴提供了空间。一些人从生产、销售等各环节购得家电下乡标识卡，层层转手倒卖给经销商，经销商再据此编造虚假的农户购买资料，并以假冒的农户身份从当地财政部门骗取数额不等的家电下乡补贴。无独有偶，在家电以旧换新过程中，一些中介也利用监管缺口通过各种渠道低价回收旧电器，然后再以稍高价格卖给想购买旧电器来享受政策补贴的消费者。最终，中介与部分消费者瓜分了灰色链条中的经济利益，让以旧换新之名落空。

　　除了刺激消费，财政补贴也经常用于幼稚产业扶持，最为典型的受益者就是光伏产业。自2004年无锡尚德创造了太阳能财富神话以来，光伏产业就成为各地政府竞相扶持的项目。在政府财力的支持下，国内光伏产业近年来产能迅猛发展：2008年，我国前十大光伏企业的总产能占全球的30%；2010年，这一数字超过了50%；在2012年更是达到了63%。但在国内光伏产能消化能力极为有限的困局下，光伏产业八成以上的产品依靠欧美地区接纳，以至于国外市场一有风吹草动，国内光伏企业就“花容失色”。可见，在非理性的外力补贴下，国内光伏产业被“拔苗助长”，畸形的产业发展链条实际上导致了更多资源浪费。

　　需要指出的是，财政补贴是行政力量对市场领域的一种外力干预，可以对市场失灵现象部分纠偏。然而，如若将补贴举措视为一剂调控灵药而过度使用，就会扭曲市场机制。在一个正常的市场环境中，企业的盈利点应该来自内在创新力，最终从消费者那里获得利润。而一旦消费者的投票机制失效，那么市场就会形成扭曲：企业会把本来用于创新的资源投入到争夺政府补贴的游说过程中，这必然无助于行业发展。就此而言，无论家电节能补贴、终端消费补贴还是产业财政扶持，长期无度依赖这种外部刺激，只会在业内形成“唯补贴马首是瞻”的效果，企业在趋利影响下会努力迈入各种补贴门槛，以致为实现“向政府要效益”的目的而不惜剑走偏锋。一旦财政吃紧或者政策转向，那么相关行业就会瞬间露出衰败之相。

　　家电企业能效等级造假的现象再次表明，相关财政补贴需要在严格的监管框架下执行，否则很可能会在业内形成负面激励，最终得不偿失。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