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工荒观察:农民工素质提高 岗位与其需求不匹配

　　《新闻1+1》2013年2月26日

　　用工与就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导视)

　　蒙延禄 优爱特天津电子有限公司管理部部长：

　　我们很迫切地需要招人。

　　刘东明 安徽即发瑞泰服装有限公司办公室主任：

　　今天就是空荡荡的，我们今天总共才招了，报名又意向的才26个。

　　解说：

　　广东、浙江、安徽、天津、石家庄招工难已悄然从南海蔓延到了中西部。

　　薛先生 温州某企业负责人：

　　在这里招工的人太多了，看熟的人坐这里了，就直接被他们(企业)招走了。

　　解说：

　　带薪休假、集体旅游、改善条件，一方面企业想尽了办法，另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却仍然为求职而发愁。

　　小沈 求职者：

　　待遇(希望)起码两千以上交保险吧，一个月休息四五天。

　　小陈 求职者：

　　觉得按部就班这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

　　解说：

　　招工难、求职难，《新闻1+1》今日关注：用工与就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主持人 董倩：

　　晚上好，欢迎您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

　　返乡、过年、用工荒，这几年来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定律，每到春节一过就开始准时奏效，只不过近些年来，这个规律不仅适用于东南沿海的大城市，逐渐已经向中部甚至在西部也开始发挥了作用，而且与此同时，我们注意到一种情况，就是和用工荒相伴而出现的一个现象就是找工作难，怎么解释同时出现的一系列的现象？今天我们节目就来关注。

　　解说：

　　尽管已经过了元宵节，尽管大多数人已经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但是在广州、浙江、安徽、天津、石家庄等地，记者却发现不少工厂仍然大门紧闭。老李是浙江瑞安一家机械设备制造厂的老板，春节过后，职业中介一开门，他就亲自蹲守在这里，但是他还是没有招到足够的员工。

　　李先生 某皮革机械厂老板：

　　技术工工资四千左右，下半年老工人最差也有一千左右的压岁钱，技术好的两千、三千、四千、五千的都有。

　　解说：

　　在浙江瑞安的各家职介所成了企业老板们扎堆的地方。

　　薛先生 温州某企业负责人：

　　在这里招工的人太多了，看熟的人坐在这里了，就直接被他们直接招走了。

　　解说：

　　在广东肇庆贵川长途客车服务区，每天都有上千辆大客车进出，乘客大部分是云贵川的外来务工者，一些企业甚至不放过这些务工者短暂的停留机会，摆开了招聘台。

　　周先生 云南籍应聘者：

　　我还没认真看清楚，先填个表想一想。

　　解说：

　　为了能够争取第一时间招到工人，广东浙江的不少企业纷纷把战场前移，派出招工小分队，驻守在各长途车服务区和火车站。不仅仅是沿海地区的企业为了招工煞费苦心，今年作为环渤海经济圈中的天津，春节过后很多企业也都面临着工人严重缺失的难题。

　　蒙延禄 (天津)某电子有限公司管理部部长：

　　目前像我们这个车间吧，百分之五十在启用，因为人员不足的情况，所以说我们很迫切地需要招人。

　　解说：

　　在天津，滨海新区、西青区、武清区等几个经济发展较快的区域，有上百家企业出现了严重缺工。其中缺口最大的滨海新区，今年的企业用工需求近十万人。眼看着招不到工人，天津濒海新区人社局干脆带领企业到山西平遥去招工，为了能够招到工人，企业应该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天津招聘企业：

　　试用期的话基本工资加上加班费大概是两千五左右，转正以后大概是三千二左右，五险一金。

　　天津招聘企业：

　　一个月补助餐费150元，再就是两年以后的就给上五险一金。

　　天津招聘企业：

　　我们是一年14个月工资，每年都组织职工旅游，文化节、艺术节搞这些比较有特色的。

　　解说：

　　尽管开出了很高的条件，但是一上午的招聘会总共有近六千名应聘者前来找工作，天津企业达成意向的应聘者只有80人。安徽阜阳是全国五大劳动力输出地之一，劳动力资源丰富，不少劳动密集型企业把工厂从发达地区转移到了这里，为的就是不再招工难。可是在今年，阜阳市太和县工业园区一家大型服装厂门口的招工牌显得异常冷清。

　　刘东明 安徽即发瑞泰服装有限公司办公室主任：

　　今天就是空荡荡的，我们今天总共才招了，报名了有意向的才26个。

　　解说：

　　阜阳太和工业园区劳动力资源是主要吸引因素，本以为再也不用为招工发愁了，可招工难在这里依然存在。

　　栾兰 安徽即发瑞泰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

　　当初我们建厂的时候，就这两个车间设计能力是1200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最顶峰的时候也就是780人，到现在为止，到今天为止，我们的员工也就是600个人。

　　解说：

　　不仅招工遇冷，春节前这家公司还接到了近150张辞职单。

　　栾兰：

　　员工辞职的时候要经过班长的批准，班长批准完以后还有主任，主任批准完还有车间整体的负责人，到最后到我这里是第四关了。每个负责人都给他们做一定的工作，但是都留不住。

　　主持人：

　　同样是用工荒这些年来持续出现，但是我看到一个分析说，这两年出现的用工荒，跟以往相比出现了两个比较大的改变，一个从过去的季节性的用工荒，现在变成了结构性的用工荒，再有就是由过去地域性的用工荒变成全球性的用工荒。怎么看待这种现象？接下来马上连线采访社科院社会学所的张翼研究员。

　　张先生，当我们说到用工荒的时候，肯定不是所有的企业，您分析主要是指哪些企业存在这种现象？

　　张翼 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

　　现在来看基本上是两类，一类是技术层次比较低的低端制造业存在用工荒的情况比较突出，另一类是中小型企业，尤其50人以下的小型企业存在用工荒、招工难的困境比较突出。

　　主持人：

　　您的意思比较弱的企业容易存在用工荒和招工难，难和荒为什么会出现？

　　张翼：

　　这样三个原因：

　　第一，我们国家教育分流，使得劳动力技术层次进行不同渠道的供给，原来的农民工主要以小学毕业跟初中毕业居多，现在高中毕业居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企业如果仍然配置的是一种低端制造业，这种制造业不符合民工的需求，因此就会荒下去。农民工选择自己职业的时候，现在选择跟原来选择不一样，原来给工作就干，现在还要看一下劳动的环境，还要看一下工资待遇、有没有保障假期、旅游等等一些参考，因此就出现了这种矛盾与摩擦。

　　主持人：

　　您刚才说三条，一个是提供的工作和农民工需求不匹配。这是一条，还有呢？

　　张翼：

　　第二，整个我国家城镇化的策略，原来是长期持续地土地城镇化快于人口城镇化，因此农民工仅仅是城市里的劳动力而不是城市市民，导致农民工自己在一个城市里面不能够长期居住下去，我们调查里面，将近20%到30%的农民工每年回家以后要重新选择自己打工的地点，因此导致出现这样的摩擦。

　　第三，我们国家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仍然在整个制造业里面所占的比重非常大，导致农民工需求的职业岗位很可能已经变化了，但是劳动密集型企业供给的岗位还那么大，东部、中部跟西部可能在同一个技术层次之上来竞争这个劳动力，导致出现用工荒与就业难的情况。

　　主持人：

　　刚才分析过程当中，我从貌似消极的现象，我听出来了积极的含义，意味着农民工素质在提高，企业给农民工提供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相应提高，迫使企业必须进行自身的转型升级？

　　张翼：

　　的确是这样，我们国家技术升级换代速度来看，最近十年，2003年到2013年有了一个长足进步，从几个数字可以看出来，一个就是我们国家的技工需求倍率高于普工。生产流水线上自动化程度也比十年前提高了很多。中国的高端的制造业培训出来的技工，需求量大增，这些方面来看是增加，与农民工需求预期相比，企业技术更新换代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农民工的需求预期速度，所以导致摩擦出现了。

　　主持人：

　　谢谢张先生，稍候有更多的问题给您。表面上来看，用工荒的存在使得企业主心慌，如果从一个国家经济发展大势来看的话，用工荒倒是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经济社会转型还有生活进步，它是一个随之而来的副产品，这是一个积极的现象。稍候继续。

　　解说：

　　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中首先使用了新生代农民工的提法，主要指80后、90后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求职有何变化？

　　小沈 求职者：

　　待遇(希望)起码两千以上交保险吧，一个月休息四五天。

　　小陈 求职者：

　　觉得按部就班这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意向想上销售方面的去发展，因为销售基本上是个人能力比较靠自己。

　　解说：

　　新生代农民工不愿意像父辈那样只能在城市里找脏累差的工作，他们要生存，更要发展。

　　栾兰：

　　你会干服装吗？

　　求职者：

　　没干过服装。

　　栾兰：

　　可以去培训，如果新手的话保底是一千。

　　求职者：

　　行，有时间过去看看。

　　栾兰：

　　现在还招工，如果能干出产量，一个月两千五到六千都能赚。

　　记者：

　　像现在在集市发传单好招人吗？

　　栾兰：

　　不大好招，一般都是拿着传单看一下，外出打工的比较多。

　　解说：

　　对于80后、90后新生代农民工来说，他们更愿意走出去见世面，相比较上一代，他们受教育程度高，生活方式已经城市化，发达地区完备的配套设施、舒适便捷的生活，更多的工作机会，对他们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吴迪 缝纫女工：

　　大部分人都出去了。

　　记者：

　　有跟他们交流过吗？为什么都想出去？

　　吴迪：

　　就感觉外地应该比现在好点吧，放假的时候也可以出去，在家里都没有地方玩。

　　郑乐芬 安徽即发瑞泰服装有限公司车间主任：

　　上外边能挣六千，在家里能挣三千，他肯定想着去挣六千了，他消费三千，最起码消费他舒服了是不是，但在家你就挣三千，你省吃俭用，年轻人想法肯定是我咋样舒服咋样做。

　　解说：

　　在扬州开发区的一家电子企业，除了舒适的工作量，更让员工津津乐道的是这里每年春秋两季生产淡季时企业分批组织的旅游。目前不少企业还在讨论当中的带薪休假，在这里已经成为现实。

　　晶新微电子公司员工：

　　把线路图和旅游方案贴在外面，由员工报名，允许员工带一到两个小孩和家属。

　　晶新微电子公司员工：

　　去过三清山，还有天柱山，还有青岛日照，然后还有龙虎山等地方。

　　解说：

　　而老一代农民工不敢想的体检在这里也成为了常态，企业每年为员工体检，公司内部还建立了大病统筹，为员工解除了后顾之忧，此外还有稳定的职业晋升渠道。

　　晶新微电子公司员工：

　　2009年五月份是操作工应聘进来的，后来到了技术部做了技术员，操作工提升上来作为工艺员，工资上至少提升10%。

　　解说：

　　根据国家统计局2010年在十个省进行的对1980年及以后出生的外出农民工的专项调查，新生代农民工总人数已达到8487万人，占全部外出农民工总数的58.4%，已经成为外出农民工主体，那么新生代农民工的新诉求能否倒逼产业升级，从而真正缓解每年一度的用工难。

　　主持人：

　　让我们再重审一下这样的数字，刚才短片里说的80后农民工已经到了8487万人，占到全部外出农民工的将近六成。与此同时，超过50岁的农民工是3600万。那么新一代的农民工和他们的父辈相比的话，新华社的总结有三个变化，主体从农民工现在变化到了民技工，诉求要从过去的吃饱饭，到现在我还要体检，发展从过去的讨工资到了现在的要身份。那么面对种种的变化，是否会加剧用工荒、招工难的这种现象？接下来继续连线张先生。

　　张先生，您怎么看待这种新生代的农民工和他们的父辈相比发生的这种非常实质的变化？

　　张翼：

　　可以这样说，老一代农民工文化程度一般比较低，然后在城市里面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工挣钱，然后把这个钱拿回去反哺农业，最后归宿是到农村里做一个农民来养老，安度晚年，这样一个职业生涯规划。但是新生代农民工有这样三点变化，第一点就是文化程度大大地提高，基本都是高中以上的毕业生，在我们的调查里面，跨市县转移的农民工文化程度有35%是高中以上毕业生。性别上来说，原来老一代农民工主要以男性为主，新生代农民工男性跟女性之间性别趋于均衡，这样一些人进入城市以后不是想回家，而是在城市里面安家结婚，最后成为城市市民这样一个目的。那么在职业诉求第三点来说，原来农民工给活就干，以挣钱为目的，新生代农民工来到城市里面，把自己将来的人生、职业跟未来的在城市发展，总体上结合性地来安排自己的人生。

　　因此，从这几点考虑，他们对就业的地方、就业的城市、岗位、职业的选择，有自己的一整套的定式。原来的企业家老是抱怨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相比不吃苦耐劳，更加看重挣钱，他们更加看重享乐，这些都是雇方跟新生代农民工之间的认识方面的矛盾冲突。

　　主持人：

　　说到企业方面，我们收集到了几张照片，今年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台州的一家企业高管在给入厂的农民工行鞠躬礼，而且注意，这个高管的鞠躬礼几乎是已经成了一个90度的角，那么可见得他们的这种心态。有人说这样做可以用心留人，但是也有人说这远远不够，因为对于新生代的农民工来说，他们需要的是深层次的福利覆盖，比如说市民化的待遇等等，您怎么看？

　　张翼：

　　的确是这样，现在政府部门跟企业家之间的这种用人方面的用职偏差就是在这个地方，政府不希望把农民工市民化为当地的市民，企业家迫切需要这样一些劳动力推动企业的发展。因此，出现这个摩擦，使得企业家更加通过自己企业行为想留住人，事实上农民工仅仅在这个城市里面是就业人员而不是市民，他在这个城市里面实际上难以持久性居住，这也会导致农民工选择移动使得就业难，在季节性的变化面前更加突出放大。

　　主持人：

　　稍候我们继续分析这样一种现象，就是在重庆开县，春节的时候也关注过，重庆开县是劳务输出大县，每年春节一过，有的人选择就近就业，在这样一些地方，对于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他们却选择外出打工，这是他们迫不得已的选择。为什么？我们稍候继续关注。

　　解说：

　　镜头中的人叫王元平，重庆开县人，35岁，有着七八年在上海打工的经历，今年春节回老家前，他和妻子已有三年没有返乡，这对夫妻的常年在外，在打工者中并不显见，但今年他们因为女儿的原因回家过年。

　　王小敏：

　　你还要多久才回来？

　　王小敏妈妈：

　　你想妈妈了？

　　王小敏：

　　嗯。

　　解说：

　　今年2月4日《新闻联播》播出了重庆开县留守儿童王小敏渴望与父母团聚的故事，王元平正是王小敏的父亲，于是夫妻俩从上海回到了老家，这个镜头见证了一个家庭三年来的首次团聚。按照原计划，王元平夫妇准备大年初四就回上海继续打工，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老家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

　　王元平：

　　在我们附近的地方找了一家工厂，现在我老婆在那个里面去上班了。

　　记者：

　　收入水平跟您在上海那个工厂的收入水平中间差距大吗？

　　王元平：

　　差距有一点。

　　记者：

　　有差距为什么也还选择留下来呢？

　　王元平：

　　没有办法，家里小孩一直哭，只能在家里。

　　记者：

　　有跟您一样，或者跟您妻子一样选择回来之后就近打工，再也不往远走的这些人吗？

　　王元平：

　　这个没听说，就是我们一家。

　　解说：

　　为了孩子、为了老人，王元平一家选择宁肯少挣钱，也要留在他们身边。同样是在重庆开县却有一批年过五旬的老人，在过完春节之后，却仍然不得不选择外出打工。在重庆开县团凤村废弃的小学校舍前，50岁的李新福(音)正在为日后的养老发愁，希望趁着还能干得动，决定外出打工，为儿女们多攒点积蓄。而同村的谢国万(音)因为去年老伴动了手术，家里断了生活来源，59岁的他决定再次外出打工。同样的选择还有53岁的户立昆(音)和63岁的向可平(音)，今天的东方早报就报道了他们的故事，而据开县劳务办介绍，当地农民工参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比例只有16%，但平均退保率却高达40%。国家统计局2011年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显示，我国农民工总量超过2.5亿人，其中50岁以上的农民工占14.3%，首次图过3600万。

　　主持人：

　　今天我们在关注用工荒这样一个问题，因为我们进入到2013年，而2013年是一个非常具有标志性意义的转折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2013年，我们国家的人口红利就结束了。2013年之后，中国的劳动年龄人口不再增长，之后是负增长，面对着这样一系列的变化，我们怎么看待？接下来继续连线张先生。

　　张先生，您觉得未来这样一种情况的出现对于用工荒、用工难，包括对于企业来说，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张翼：

　　可以这样说，自从2003年开始，中国的劳动力人口增长幅度就趋于下降，2013年是一个标志性事件，使得从这一年开始，中国的劳动力人口，尤其15岁到59岁之间的人口将徘徊下降，在这个下降过程当中，如果企业家仍然建立的企业是劳动密集型企业，他将来的用工仍然会存在很大的招工难的趋势，因此从今年开始，企业家、政府、当地企业的协会，应该更加把更多的力量花在怎么样使企业升级换代，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争取使中国的企业仍然在世界上具有竞争力，这样一个发展方向上去长远谋划未来的发展。

　　主持人：

　　用工荒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中国所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张翼：

　　的确是这样，在将来的十年时间，如果我们中国的企业仍然没有从根本上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的话，那么用工荒的局面将愈演愈烈，当然我们不能够对人口红利的消减更加悲观，因为从2013年开始到2020年，这段时间，中国劳动力人口仍然保持在69%跟70%之间徘徊，所以这段时间仍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发展机遇，如果把这段时间的转型做好的话，那么将来我们中国的竞争力就能够维持，如果这段时间，我们抓不住这个窗口的机遇的话，将来我们中国碰到的挑战就比现在预计的还要难。

　　主持人：

　　好的，谢谢张先生做出这样的解读。

　　新生代农民工和他们父辈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今天呈现出来的用工难、招工荒这样一种现象，在某种程度上说明这些年轻人是在用自己的脚在进行选择，他们在用脚进行投票，选择自己的幸福和未来。这些企业必须要做出调整，否则的话将跟不上这样一个进程。

　　感谢您的收看，再见。来源央视-新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