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成：中央银行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大部制改革”系列评论之一

　　中共十八届二中全会在北京举行，会议要求以职能转变为核心，继续简政放权、推进机构改革、完善制度机制、提高行政效能，稳步推进大部门制改革。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目标，我衷心希望这些目标都能达到。不过凡事皆有轻重缓急之分，有一些大部制改革可能是当下最重要而紧迫的。今天我先谈一项我认为既重要又紧急的大部制改革事项，那就是央行的职能定位。

　　货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俄国革命家列宁曾经说：“摧毁一个国家最有效的手段是摧毁它的货币体系。”而对任何一个货币体系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币值稳定，你不能让这货币总是遭受通胀的侵蚀，它无休止贬值下去，这样的话，这货币就真的被毁了。

　　我反复查阅央行公布于其官方网站的《中国人民银行职能》，在这项介绍央行职能的告示中，罗列了央行18条重要工作职能的，但就是没有一条是关于维持人民币币值稳定的。难道央行认为维持人民币币值稳定不是它的职责？我不相信。如果这不是它所应有的职责，那它就可以随意增发钞票，在一段时间内将天下人的货币财富尽收手中，然后再让自己所发行的货币变得一文不值——因为天下不再有人愿意持有它了。

　　也许是这项职能太重要、太理所当然了，所以央行没有把它罗列出来。但是，如果央行承认维持人民币币值稳定是它的职责之一，那么，它现有的另一个职责就与此产生了冲突。

　　《中国人民银行职能》第五条规定：“负责制定和实施人民币汇率政策，不断完善汇率形成机制，维护国际收支平衡，实施外汇管理”。这个表面上看只是让央行负责实施汇率政策，而不是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

　　但多年来，我们看到央行为了维持汇率稳定收购了太多外汇。收购外汇需要人民币，这人民币要么来自政府财政收入，要么来自央行增发货币。多年来，央行采取的是后面这个办法，其结果就是国内持续多年的通货膨胀。

　　这样一来就有个疑问浮上我们心头了——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到底是不是央行职责？如果不是央行职责，那它为什么要增发那么多人民币去收购外汇，让中国外汇储备高达3.2万亿美元之巨？如果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也是央行的职责之一，那么，维持人民币币值稳定的目标就一定遭受损害。

　　这是眼下央行最需要回答的问题。如果央行放弃“维持币值稳定”的职责，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央银行，那这个中央银行所发行的货币就不会得到人们的信任。如果央行既要承担“维持币值稳定”的职责，又要承担“维持汇率稳定”的职责，那就势必对前一职责造成伤害。如果它总是在这两个职责之间来回摇摆，那么，这货币就随时会遭受通胀的侵蚀。

　　在美国、欧洲、日本各大央行都在加印钞票的今天，央行厘清其职能的任务也就变得愈加紧迫。央行要么负责人民币币值稳定，要么负责人民币汇率稳定。两者不可兼得。而经济学证明，如果央行挑选的是后者，那它就不再是一个中央银行，因为它已经丧失了自主发钞权。届时，我们还是能看到“人民币”在市场上流通，但那不过是某一个外币或一揽子货币的代名词罢了。央行愿意放弃这个职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