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的奶粉“限购令”

　　内地游客从香港携带奶粉被拘事件，说它是幕“猪头剧”再恰当不过。何谓猪头剧？就是只有当出演这幕剧的角色都是猪一样的傻瓜时，才会演出这样的戏，才会把带奶粉弄得和带白粉一样危险。

　　出演这出剧的有哪些角色呢？

　　先说香港政府吧。这么个赚钱的生意不做，反倒出禁令立法抓人，这和奉行自由贸易的“自由港”身份很难相符。我们用两个假定来论证：如果香港是奶粉生产地，有消费者踊跃购买的你的产品还不高兴？如果香港不是奶粉的生产地，那么，你那边买这边卖，中间大赚差价还不欢喜？别人是苦苦寻求，你是一点也不珍惜。

　　香港政府也许会辩解说，其他国家不是也出台过类似规定吗？那么，一，其他国家是应急之举还是成为法规？二，即使国家出台了这样的法规，但这本身是反市场行为，香港作为号称全球经济最自由的城市，应当效仿？

　　自由贸易是香港赖以繁荣的基石，正是它奉行自由贸易的低关税，才使得香港的物品有了很强的竞争力，全世界趋之若鹜到香港购物，这样，香港才如此繁荣，香港人才如此幸福。这样看，限带奶粉的做法，难道不是在损毁香港的竞争力？

　　也有人说，这是打击奶粉走私，但是，如果真的形成走私，那是对大陆政府关税的损害，它能放过？走私的代价高着呢。

　　香港也可以用另一个理由说，因为大陆游客的疯狂采购导致香港奶粉价格上涨，影响到香港小孩的营养。如果按此逻辑，那么大陆客卖衣服，是不是衣服也会涨？大陆客买手表，是不是手表也会涨？大陆客买电子产品，是不是电子产品也会涨？你都限带限购吗？其实不见得买得多的东西价格就涨，因为供应会随之增加，价格还会回落。假使一个物品出现价格波动就限购，那么，香港完蛋了。

　　再说香港小孩的营养。第一，香港的奶粉不会只出不进，全球并没有发生奶粉供应危机，这边买得多，那边生产商和销售商高兴着呢。这说明它只是一个价格问题，但是，价格问题不可能长期价高，只要奶粉没有垄断经营，竞争会导致价格下跌，不排除甚至跌得比以前更低的可能；而价格如果高到一个限度，大陆客自然就会停止到香港购买。第二，即使有香港家庭短期内买了价高的奶粉，但政府从大陆客购买的奶粉中得到了税收，增加了就业，政府可以对婴儿家庭适当补贴。这样算下来，香港政府还是赚的，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好了，我们说香港是自由港，这正是它的竞争力所在。但是，在自由贸易中流通的任何物品都是可替代的。今天的香港，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它也替代过很多国家或地区。你今天限大陆客购奶粉，那么，到韩国买可以；你明天限大陆客购衣服，好的，到台湾买可以；你后天限大陆客购电子产品，到泰国买也许可以。

　　如果香港不靠自由贸易，那靠什么？卖人力，竞争力不如中国大陆吧，卖科技，竞争力不如台湾和韩国吧。但是，限制购买的结果是自由港的毁灭，而不是持续的繁荣。

　　奶粉问题上的这出剧，会不会有香港的民粹主义借机作祟还很难说，把对大陆客种种不满转移到奶粉上来，于是，才有这样的立法。但是，一个明智的政府不仅要捍卫自由市场，而且要抵抗民粹主义甚至是民族主义的过分行为。

　　说了香港当局，说说大陆政府吧。大陆人为何冒着坐牢的危险到香港购买奶粉？几大根源，一是大陆的奶大家不信任了，问题频出；二、政府一直没有让人看到它坚决治理毒奶、假奶粉的决心，最后连同政府也一道都不被相信了。对奶的态度，某种程度难道不是对政府的态度？三，如果不能生产好产品，既然有市场在，那进口总没问题吧，难道外国人就不肯把奶粉卖给中国？当然不会。那么导致这么多人去香港疯购奶粉又是何因？一是政府打假不力，甚至庇护假货，导致市场上假的太多，消费者连在大陆买的进口产品也不信任了；二是关税太高，高到让消费者甚至愿意到香港去买。

　　几个因素，成就了大陆奶粉的陆离怪象。

　　刚才说了，自由市场是有替代品的，如果你的关税定太高，政府的好处拿得太多，市场也会转移的，从奶粉到汽车、房子，时下的富豪移民潮，不是转移市场的另一种表述？

　　另外，这事难道与政府的市场管制没有关系？管制导致市场寻租，并最终会使市场失灵，劣币驱逐良币，必然是好东西很少而坏东西遍地。奶粉事件，政府的责任大于任何其他人的责任。

　　这次事件也是给大陆企业家的一个教训。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中国的企业家就如此不堪？是奶粉的技术含量太高吗？还是因为市场太大，获利太容易就失去改进的动力？ 是的，中国的商品铺满了全世界的商店，但是，又有多少有竞争力的商品不是因为廉价的劳动力？而仅靠廉价劳动力取胜的企业家，能走多远？

　　最后，让我最担心的是，倒不是这出“猪头剧”，因为人不会一直蠢下去，我反倒担心几方都聪明得可怕，他们在合谋演戏：香港当局配合大陆政府整治奶粉市场，这样大陆消费者看你还买不买国货？这样，民族企业不就兴了？

　　作者：张赋宇来源一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