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P网贷：真正的影子银行

　　本报记者 曾颂

　　P2P网贷平台“众贷网”试运营不到一个月即宣告破产，令人匪夷所思。法定人代表人卢儒化在电话里不愿多谈原因，业内的猜测则是，实际出资方临时抽资导致公司“猝死”。

　　这是一门看上去很美的生意：花几千元做个网站，等着投资人、融资方进来交易，坐收中介费。但很多资本冲进来后才发现，游戏并不是这么玩的。

　　过去数年，中国P2P网贷发生了深刻演变。一方面，由于信用环境的缺失，网贷公司普遍设置了担保机制，但其“放大倍数”远远超出普通意义的融资担保；另一方面，大量号称“纯平台”的公司却养了一支线下销售队伍，“走家串户”推销贷款产品，利息亦比对外宣称的高出不少。

　　某种程度上，网贷才是真正的“影子银行”，左手借入，右手贷出，甚至还搞期限错配。随着网贷体量的日渐庞大，梳理演进逻辑、明晰风控要害已成必行。

　　担保争议

　　在网上借钱不还，谁也拿你没办法，这一度成为网贷发展的“死穴”。直到深圳老牌网贷公司“红岭创投”引入担保机制，网贷业务才驶入快车道。

　　红岭创投一方面对投资人收年费，另一方面对融资方收取一定比率的担保费，约定产生坏账时偿付投资本金。具体担保业务由红岭旗下的“深圳可信担保有限公司”负责。

　　另一种主流做法是，网贷平台按借贷金额的一定比率（平均为2%）收取“风险准备金”，用于未来的赔付，类似企业的坏账准备。

　　前一种做法承诺对赔付“兜底”，关键看有无兜底的实力。“可信担保”注册资本1000万元，根据“网贷之家”的统计，红岭创投过去一周共发生2.6亿的交易量考虑到借贷期限多超过一周，实际担保余额应超过此数。换言之，可信担保的放大倍数至少在26倍以上。

　　根据国家七部委颁布的《融资性担保公司管理暂行办法》，担保公司的“融资担保余额”不得超过其净资产的10倍。

　　但又不能说红岭创投违规。前述办法所指融资担保，仅针对“融资性担保公司”帮企业取得银行贷款的情形；“可信担保”虽为借贷作担保，法律上却不属“融资担保”，不受前述法规的约束，只能说其杠杆超出了监管意见的安全范围。

　　至于“准备金”模式，网贷公司均声明“赔完即止”。不过，网贷之家负责人徐红伟认为，中国国情决定了“不兜底”只是一厢情愿，必要时仍需赔上资本金。

　　影子银行模式

　　网贷公司令人不解的是，明明是宣称做在线撮合，为什么都养了一支销售队伍？多名业内人士给出两种解释：其一，有借款需求的多是小微企业主，他们没有上网借钱的念头；其二，网站为投资人作了担保，必须面对面审核，以便风控。

　　严格地说，“P2P”只是个幌子：投资人网上看到的借款标，可能是网站后台工作人员输入的；页面显示年化利息12%的贷款，实际向融资方收取的利息可能超过30%。

　　网贷公司已脱离了中介角色，以利差（或包装成“管理费”）为主要收入，有些公司甚至发行“理财计划”等类证券产品实现期限错配，投资款以“资金池”形式对应贷款，实质等同于银行存贷业务。

　　关键是，网贷公司收取的利差是否足以覆盖风险？

　　目前几家网贷公司公布的坏账率无一不在1%以下，足以媲美银行，但其真实性值得怀疑。有消息称，去年某大型网贷公司在长沙地区的坏账率一度达到8%，总部勒令当地营业部暂停放贷，清收至5%以下才允许重开。

　　网贷多是信用贷款，由于金额小而散，亦无上门审核环节，风控挑战较大。由于经营类贷款难以用模型计算风险，“利息平衡点”的选取极为重要：低了无法覆盖成本，高了容易“逆向选择”，钱都让“赌徒”借走。

　　此外，为了避开“高利贷”或“非法集资”的指责，部分公司在后台输入借款标的，以营造P2P的假象，借款信息不尽符合实情业内“假标横行”的说法亦由此而来。这么做，即使法律层面不追究，也难逃“欺骗投资人”的质疑。

　　若监管到位、风控得当，网贷可能成为利率市场化的助推器；而长期缺乏阳光，则可能酿成风险事件。

　　作者：曾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