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伯南克

　　4月7日，周日。发达国在金融海啸后一直维持超低利率，于可见将来没有“正常化”迹象，近日在有识之士的圈子里引发连场激辩，精彩纷呈。

　　伯南克是“贼”？

　　在超低息引发资产泡沫这个辩题上，哈佛经济学教授、曾担任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总裁三十年的菲尔德斯坦持肯定态度，惹来不以为然的2008年经济诺奖得主克鲁格曼的强烈反驳；一正一反，火花四溅。

　　《经济学人》最新一期亦刊载了两篇特稿，集中评论超低息环境对实体经济以至资产市场的影响。就连平日较少涉猎财经领域的《纽约客》，也不甘寂寞加入战团，指越来越多反对美联储人为地压低利率的论家，视外表温文尔雅一本正经的伯南克为“贼”；非但是贼，更是史上罕见的“大盗”之一。此辈认为，美联储以重振经济为名的种种宽松措施，实际上等同于向储蓄者宣战，令银行存户尤其退休人士过去四年被“刮”掉数以千亿美元计的利息收入。然而，《纽约客》并无责怪伯南克之意，反而认为替存户说话者不懂抓大放小，把以经济大局为重的伯南克好人当贼办。该文以《存户，闭嘴！》为题，力撑伯南克。

　　超低息触发的舌剑唇枪，大是大非上纲上线，但谁错谁对难以说准。把毕生积蓄存在银行的存款户，力促美联储加息理所当然。

　　可是，绝大多数美国人负债多而积蓄少（存款证〔CDs〕等储蓄类有息资产，只占全国金融资产的7%），利息收入远远追不上通胀虽令小存户叫苦连天，但低息使负债累累的家庭直接得益，而美联储的宽松政策若能同时刺激资产价格并激活仍然疲弱的就业市场和消费，那么人为地压低利率虽损及存户，在决策者眼中却属必要之恶。

　　要怪，就怪经济疲莫能兴，而美国亦绝非唯一利率超低的国家，今时今日，扣除通胀后利率仍处正数的发达国少之又少；讽刺的是，日本名义利率虽“零”了不知多少年，但该国长期面对通缩之苦，实质利率反能处于正数水平。现在连日本也在全力点燃通胀之火，誓要跟其他发达国看齐，以实质负利率激发风险胃纳和消费意欲。英国央行7月正式易帅，新行长卡尼（Mark Carney）加码量宽势在必行。那等于说，美联储“收水”迄今止于口舌之争；英日央行新主登场，货币政策松上加松，金融海啸以来的超低息环境，四年之后又四年，不足为奇。

　　“金融抑制”中美皆然

　　中银监最近就收紧对内银理财产品的监管，发出了一系列新规条，看似一改昔日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动起真格来。姑且勿论新的规范对控制这类被称为内地版“夺命金”的理财产品实际效用多大，不容否认的是，内地理财产品过去两年如雨后春笋般增长，相关资产于短短二年间激增两倍，达10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所有内银存款的一成！

　　内地存户近年对这类非常规投资产品趋之若鹜，虽有贪图高息且误以为经由银行销售的理财工具便稳妥可靠的成分，但追本溯源，内地存款利率受到人为压抑，通过牺牲存户利益确保国企能以低成本取得资金，才是今天五花八门的理财产品大行其道的根本原因。美国不少论者为被迫忍受超低息的存户抱不平，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抗议美联储一手促成践踏弱势存户的“金融抑制”在美国发生，跟内地五十步笑百步。

　　然而，就在内地监管机构开始正视理财产品风险之际，2007年信贷危机前大受欢迎、“爆煲”后一度销声匿迹的结构性金融产品，近期大有死灰复燃之兆。举其大者，今年以来有57亿美元以次级汽车贷款为抵押资产的债券发行，按年上升三成；2007年前大行其道的抵押贷款证券（CLO），今年首季发行额达270亿美元，非但已相当于去年全年发行额的一半，且与2007年水平不相伯仲， 令CLO这个在海啸后形同“粗言秽语”的结构性产品简称，一下子又成为投资者喜闻乐听的纶音妙韵。

　　除此之外，负债人财政状况一旦恶化，债权人随时血本无归的所谓“杠杆式贷款”，今年首季发行额亦创出2866亿美元的历来最高水平。显而易见，在超低息长期化的环境中，投资者对流通性低、风险偏高的结构性金融产品，兴趣与日俱增。

　　老毕认为，央行刻意把利率操控在远低于通胀的水平，人为地制造实质负利率。这种策略维持的时间越长，华尔街信贷危机前的“夺命金”风险，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恐怕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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