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病毒寻踪

　　有说法称H7N9病毒来自韩国，尽管专家认为暂无证据，但禽流感的传播仍被广泛认为与候鸟迁徙有关

　　赶在早上5点前，一帮专家出发去采集鸟粪样本。

　　这般辛苦的科研工作，每个月会在上海候鸟栖息地上演。孙泉云和他的团队这样做，是为了找出禽流感病毒。

　　作为上海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专家，孙泉云常常感慨候鸟禽流感病毒检测之难。因为不能捕捉候鸟进行采样，他只能通过粪便采集进行研究，但粪便里的病毒易被紫外线杀死，所以只好赶早。

　　从2004年忙碌至今，孙泉云尚未在野鸟样本中检测出禽流感病毒。对于H7N9禽流感病毒或为“中韩混血”这一说法，孙泉云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如果没有从候鸟身上采集到新型禽流感病毒样本，这样的说法是苍白无力的。”

　　但无论如何，迁徙的候鸟常被认为是禽流感病毒的携带者。截至昨日晚间，全国已报告63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其中14人死亡。爱护动物，远离候鸟——这是国家林业局上周召开会议时作出的号召。

　　候鸟检测之难

　　不久前中科院从H7N9禽流感基因片段中，追溯到与韩国野鸟中分离的禽流感病毒同源的片段。

　　由此中科院怀疑是韩国野鸟携带病毒迁徙到中国长三角地区，接触浙江鸭群，鸭群很可能作为禽流感病毒的中间宿主，与浙江、上海鸡群接触，最终基因重配为新型的禽流感病毒H7N9。

　　针对这一说法，孙泉云对本报表示，中科院是通过对已知的病毒基因库作比对，来判断新型H7N9禽流感病毒可能来源于韩国野鸟，这一推测还只是纯理论上的。

　　孙泉云及其团队自2004年以来，每个月都会在上海采集野鸟样本，但至今并未检测出禽流感病毒，他也感叹候鸟禽流感病毒检测之难。

　　事实上，候鸟等野生鸟类，一向被认为是世界范围内禽流感病毒（AIV）的天然宿主和原始病毒库，所有涉及禽流感亚型的A型流感病毒均可在野生鸟类中分离到。

　　上海市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站工作人员告诉本报记者，停留在上海当地的鸟类达到438种，其中绝大部分是候鸟。

　　而候鸟尤其是雁鸭科被认为最容易携带禽流感病毒。

　　孙泉云及其团队也经常去上海崇明东滩湿地保护区采集候鸟样本。他说，一般先雇用当地猎户捕捉候鸟，然后对候鸟的血液和喉咙、肛门进行采样，但这种采样会对候鸟身体伤害比较大，所以这类采样需要经过林业局和动物保护管理站的审批。

　　“现在捕捉候鸟采样无从说起，因为要获得相关部门的捕捉许可证很难，一般性的科研是拿不到的，除非是国家级别的科研。”孙泉云说。

　　因为不能捕捉候鸟来进行采样，孙泉云只能通过鸟类的粪便采集来进行研究。“必须采集到候鸟新鲜的粪便，否则科研价值不大，不过想采集到新鲜粪便那也要靠运气。因为粪便里的病毒很脆弱，一遇阳光就会被紫外线杀死。”他说。

　　2005年青海湖上千只候鸟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致死，从候鸟体内分离出H5N1亚型病毒。在孙泉云看来，当时能发现病毒也是得益于此次大规模候鸟死亡，但是一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而鸟类个别死亡也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而且在24小时内对死亡的鸟类进行禽流感病毒检测比较有价值，否则尸体腐烂根本检不出病毒。这些都让发现候鸟禽流感病毒犹如大海捞针。

　　候鸟迁徙图

　　最近北京、河南确诊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这让一些人猜想是否因为天气转暖，候鸟北迁所致。

　　对此，孙泉云认为还没有证据证明候鸟携带新型禽流感病毒，所以这些也只是假设。“像2003年SARS的源头我们现在还没弄清，所以有时候在当下凭借人类智慧不一定能把一些病毒源头弄清。”

　　世界范围内候鸟有八大迁徙路线，与此次长三角候鸟有关的路线，主要是东亚-澳大利亚路线。中国东北、华北的候鸟主要沿着这条路线飞到华东、华南地区，有些甚至飞到东南亚，更远的飞到澳大利亚。

　　上海市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站工作人员告诉本报记者，上海的鸟类主要是候鸟，一般在上海过冬或途经上海，从历史记录来看，一共有438种鸟栖息于上海。

　　据该工作人员介绍，容易携带禽流感病毒的雁鸭科候鸟现在基本飞回北方，一般这类候鸟会在秋末冬初陆续从北方飞回长三角，在隆冬季节达到高峰，然后在3月下旬开始飞去北方，这个时间能看到的一些，也是从南方往北飞，途经上海的。

　　孙泉云告诉记者，不同的鸟类迁徙规律不一，比如说鹬类候鸟就是在5月份迁回。

　　中国夏候鸟是春季从南方迁来繁殖，秋季又复南返；而冬候鸟则相反，是在秋季从北方南来，春季时再北返。

　　而候鸟迁徙的路线也不像高速公路那样界限分明，而是处在范围很广的一片区域中。一般来说，候鸟的迁徙方向大多是南北方向，间亦有东西移动的，它们大多是先横飞到海滨地带，然后再作南北飞行。

　　候鸟迁徙路线除了东亚-澳大利亚路线外，与中国有关的路线还有中亚路线和东非-西亚路线。

　　2010年一项由中国、越南、柬埔寨、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科技人员共同参与的一项科学研究表明，候鸟迁徙和高致病性禽流感暴发有紧密关系。

　　当时，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雷富民介绍，研究组在中国青藏高原沿青海湖、扎林湖等候鸟迁徙路线对禽流感疫情做了跟踪调查，发现每年候鸟因繁殖、越冬而迁徙前后恰好是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发生季节，同时候鸟迁徙路线与发生疫情的地点是重叠的。

　　4月11日，国家林业局部署防控H7N9禽流感各项工作。其中之一就是加强对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的监测、检测和防控工作。

　　这包括充分发挥现有的350个国家级野生动物监测站点主力军作用，进一步借助地方各级林业部门的监测力量，增加采样密度，保证采样数量，确保溯源工作的抽样和检测概率。

　　林业局要求当前要在以长三角留鸟监测采样为重点的同时，结合潜在疫源候鸟已迁飞到华北、东北的实际，逐步扩大采样检测和溯源追踪的范围和力度，将东北、华北部分区域纳入到监测范围，全面提高H7N9禽流感疫情溯源工作的力度和科学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