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银行“史上最差成绩单”背后:董事长清理烂摊子

　　本报记者 盛潇岚 发自上海

　　3月28日晚，中信银行公布了2012年经营业绩，这是新任行长朱小黄去年8月上任以来交出的第一份成绩单。年报显示，2012 年实现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310.3 亿元，同比仅增长0.69%；而不良贷款额则同比增长43.48%。

　　远低于同业的净利润增长率引来骂声一片，这份“史上最差成绩单”将中信银行推上风口浪尖，而行长朱小黄也因此被大众冠以“史上最差行长”的称号。

　　但业内人士认为，中信银行选择朱小黄，正是看中了他在风控管理方面的经验与理念；而备受责备的不良贷款问题，更多的是对此前贷款风险一次性的核实披露。朱小黄仅仅加入中信银行半年，面对过去种种已留下来的问题，“宁负一时骂名，也要背水一战”，应该是朱小黄就职中信银行行长后的心态。

　　政策因素？

　　银行业一直维持着多年的高利润、高增长。最新年报显示，工农建中四大行的净利润增幅分别为14.5%、19%、14.26%、12.2%，这已经是四大行上市以来最差的成绩，相较之下，中信银行0.69%的净利润增幅更显尴尬。

　　长城证券银行业分析师黄飙认为：“造成中信银行净利润几乎零增长的原因主要是，去年央行的两次降息导致息差收窄以及公司主动增提拨备。”

　　另一位银行业人士也指出：“银行业的盈利过分依赖于贷款资产扩张，在2012年受央行两次不对称降息影响，利差大大缩小，由过去净利差3%左右缩小到了2%多。而增提拨备是算入支出的，会对冲掉部分利润。”

　　长城证券研报显示，2012 年中信银行净利差为2.61%，同比下降24BP；净息差为2.81%，同比下降19BP，央行两次降息造成利差、息差收窄。公司实现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10 亿元，比上年增长0.69%，拨备前利润547 亿元，比上年增长12.12%，公司主动计提拨备是导致公司业绩大大低于预期的主要原因。

　　黄飙称，“不良贷款额增加是增提拨备的主要原因，由于确认了一些不良贷款，相应的就要计提拨备，这也是出于一个稳健的考虑”。至于不良贷款的产生时间，黄飙表示：“从目前宏观经济走势来看可能是核实之前的更多。我们只能从数据上看到四季度有一些新增的不良贷款，至于它的来源我们没有去调研，具体的背后原因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不良贷款的发生也有可能是被动的，可能是自然产生的过程，并不是领导层调整了什么战略才发生的。”

　　瑞银证券银行业分析师孙旭也认为，拨备计提力度加大是业绩低于预期的主要原因，2012年公司信贷成本同比回升41bp至0.84%，其中四季度年化信贷成本同比增长78bp达到1.56%。信贷成本提升说明：第一，公司拨贷比处于上市银行较低水平，并低于未来监管要求，存在一定拨备计提力。2012年拨贷比同比提升50bp至2.12%。第二，不良及逾期贷款回升反映一定资产质量压力，拨备提升有利于增强公司风险抵御能力。

　　历史包袱？

　　资产质量指标中，2012年不良贷款额达122.55亿元，较之2011年的85.41亿元，增幅达43.48%。不良贷款额大幅增长也成为朱小黄“首份成绩单”中最令人指责之处。

　　“不能简单将不良贷款额的增加全部归咎于新任行长，实际上不良贷款的认定是有时间差的，逾期为贷款到期3个月不能归还，呆滞为贷款到期2年不能归还。而朱小黄是去年8月才上任，这些增加的不良贷款不会都是在四季度新生成的。”江苏银行的一位业内人士认为，问题贷款的显现具有滞后性，而年报中大幅增长的不良贷款很可能是上任行长陈小宪时期的遗留问题。不良贷款认定的时间差说明，2012年中信银行不良贷款的陡增，应该有相当部分并非当年所发放的贷款，而是对此前贷款风险的核实披露。

　　值得一提的是，朱小黄在建行担任首席风控官时，建行的不良贷款占比是持续下降的。Wind数据显示，建设银行2010年不良贷款率为1.14%，2011年为1.09% 2012年一季报为1.04%，2012年中报和三季报均为1.00%。上述业内人士认为，“中信集团选择朱小黄，可能就是由于他在风控管理方面的经验与理念。这次不良贷款率暴增，也可能是朱小黄一次性将之前的问题核实”。

　　针对此次激增贷款额是否为一次性核实历史问题，时代周报记者致电中信银行总行办公室，但其工作人员表示“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不方便回答，也不太清楚”。

　　实际上，在朱小黄接任中信银行行长之前，也就是陈小宪在任时的三季度财报的报告期内，长三角、珠三角等地区的中小民营企业受宏观经济和货币政策的影响，出现信用风险，从而形成不良贷款。

　　受宏观经济金融形势以及民间借贷危机影响，江浙地区尤其是温州部分中小企业出现资金链断裂和企业主出走现象，银行业资产质量受到很大程度影响，不良率普遍增长，各家银行在2012年三季报进入不良率上升周期。

　　比如，浦发银行2012年的三季报发布会上，该行副行长刘信义曾表示浦发不良贷款“呈现明显的区域性集中特点”，大部分来自温州。

　　同样的，平安银行新增不良贷款主要集中在东区，其中又以温州分行为主，其期末不良贷款余额占全行不良贷款余额的27.61%。银监会统计数据显示平安银行温州分行的不良率高达9.48%。

　　Wind的统计数据显示，在已经披露年报的股份制银行中，2012年三季度的不良贷款率都较中报有所上升，其中招商银行中报为0.56%，三季报为0.59%；民生银行中报为0.69%，三季报为0.72%；浦发银行中报为0.53%，三季报为0.58%；广大银行中报为0.64%，三季报为0.70%；平安银行中报为0.73%，三季报为0.80%。

　　中信银行这一时期的表现颇为反常：2012年中期财报显示，中信银行不良贷款率为0.69%，而三季度末则降低为0.60%，在其他银行都因为温州的事情不良率陡增的情况下，中信银行不良贷款率却逆市降低，与上述各家股份制银行大相径庭。

　　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一些基层行为了逃避追究责任，通过拖延、展期等手段转移、隐瞒不良贷款情况是可能存在的。而实际中是否存在隐瞒不报的情况，也值得怀疑。”而朱小黄的年报中，不良贷款率上升至0.74%。这个数字，可能才是中信银行的真实水平。

　　零售业务占比过低

　　朱小黄接手的中信银行后，2012年底正式下发《关于中信银行发展战略若干问题的意见》，其短期目标是：“必须抓住中国经济转型的机遇，在巩固和提升批发银行业务收入的同时，超常规发展零售银行业务，力争3-4年内在资产及存款规模上成为中型商业银行的领军者，并逐步缩小与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的差距。”

　　截至2011年底，中信银行零售业务收入占比14%，但利润贡献度仅3.99%，2012年尽管零售业务收入占比提升至17%，但当年加大零售业务投资战略也使得其利润贡献度进一步下降。与此同时，2012年招商银行零售金融业务对于全行税前利润贡献已超过32%。

　　从中信银行的业务结构不难看出，与其他股份制银行相比，中信银行对批发银行业务的依赖过大，历史数据显示其近5年零售银行业务收入占比一直维持在11%-14%的低水平，而同期招商银行的零售银行业务收入占比已近1/3。一位业内人士表示：“零售银行业务收入的占比过低，不仅使得中信银行‘息差水平’整体偏低，更导致中信银行难以形成合理的风险分摊渠道。与零售银行业务相比，批发银行业务更容易受到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

　　年报中显示，2012年中信银行加大了网点铺设力度，新增机构网点112个。当年新增一级分行1家，二级分行6家，支行网点105家，分支机构总数达到885家，也使得业务及管理费增加23%。

　　“但是发展零售业务成本高，收效慢。每一个增加的网点和相应的人力资源成本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另一方面也会面临人才匮乏的局面。”上述业内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