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巍：“安倍经济学”如何拯救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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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中国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重蹈日本覆辙：既然单单凭借财政、货币刺激政策仍能维持经济现状，既然日本能将债务借到GDP的两倍多，那么印钞借贷输血就是，为何要费劲改革呢？那样的潜台词就是：小车不倒只管推，榨干改革最后的红利之后再谈改革不迟。

　　上一次安倍晋三登上《经济学人》封面是2006年的9月30日，当时这位新当选的日本首相弯起手臂做出加油状，《经济学人》的封面也以“自信的安倍”为题报道了这位新晋首相，而一年后的9月，安倍黯然下野。时隔6年，安倍晋三再度当选日本首相，随即世界瞩目的是被称为“安倍经济学”的日本经济将何去何从。

　　安倍晋三当选首相半年时间，日本股市指数飙升了70%，财富效应显现，安倍如今的民众支持率也超过70%，这与他当年下课时30%左右的民众支持率可谓天壤之别。今年以来人民币相对日元已升值20%，而日元与美元的汇率也已经破了100日元兑换1美元的关口，在“安倍经济学”下，今年第一季度日本的经济增长换算为年增长达到3.5%。日本经济复苏再一次有了曙光。而伴随着曙光，安倍晋三又一次登上了《经济学人》封面，这一次努力的安倍化身为超人造型，而文章探讨的焦点就是“安倍经济学”。

　　就像用三驾马车简化解释中国经济驱动力一样，要简化理解“安倍经济学”，那就是三板斧：财政刺激、货币宽松以及增长策略。自从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有关财政刺激和货币宽松对中国读者来说已经变得相当熟悉。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中国四万亿人民币财政刺激计划绝对可谓大手笔，再有随后数年十万亿量级的宽松货币政策，中国经济被认为率先复苏。

　　相比之下，安倍政府祭出的10．3万亿日元(约1100亿美元)的财政刺激计划可谓小巫见大巫，当年的四万亿人民币相当于5800多亿美元，那是四倍于现在日本的财政刺激计划。在这样的刺激政策之下，中国的股市也曾从1600多点爬升到3400点，可是危机至今五年时间，原本认为经济漩涡中心的美国股市已迎来新高又新高的股市，经济复苏的事实也好似铁板钉钉的事，让美联储及一众宏观经济学家在谈论何时退出货币宽松，而当年率先复苏的中国经济体却好似步履维艰，尽管2010年中国就已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的经济体，而这几年来从中国资本市场的表现看，中国经济当真是一直在跌倒，绝少爬起来。

　　日本经济“失落的二十年”绝非新闻噱头，如今日本的名义GDP和1991年一样，日经指数在飙升了70%之后仍然只是最高点的三分之一。限制日本增长前景的还有日本的债务状况，日本政府的债务规模已经是日本国民生产总值GDP的240%，在此基础上的发债与借贷都将会考验国民经济的承受力。可是，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安倍的货币宽松，财政刺激能得到民众的支持？就好像茅于轼老先生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一样，我要问得问题是“为什么中国大举印钱，而你我却感受不到幸福”？

　　回答就在于安倍第三板斧：日本的增长策略。这个增长策略不仅建立在财政、货币等“安倍经济学”一系列假设之上，更有对日本经济社会结构的调整，日本一方面与中日韩进行自由贸易协定谈判（FTA），另一方面也要参与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而参与TPP，在日本国内也有着巨大的反对声浪。在农业、制药、电力领域都将进行改革触动现有利益，而这些既得利益群体被认为是安倍晋三再度当选首相的中坚支持者，而对此，安倍政府却选择要直面改革。

　　如果能再做一个类比的话，想想中国十年前加入WTO前所经历的长时间的谈判，既然已经决定加入，举国上下讨论的就是利大于弊，机遇多过挑战等，而中国也是在加入了世贸组织后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世界工厂”，出口的崛起也成就了后来的三驾马车循环发展。

　　“改革红利”吃不到底，持续改革总要提上日程。“失落的二十年”中，日本屡次有复苏征兆，可是屡次都浅尝辄止，半途而废。如今安倍政府的增长策略能否打破这一怪圈，仍有待观察，但安倍的人气，日本经济走势无疑已为他争取到了改革的基础。

　　反观中国，我们听到类似“改革进入深水期，改革进入攻坚阶段”这样的话语已经多年，可是实在的改革就像是“但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我们听到“改革需要顶层设计”的学术探讨多时，可顶层设计的蓝图却依旧不甚清晰，真是豪言壮语犹在，斯人已成故人。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如今的我们已不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对中国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重蹈日本覆辙：既然单单凭借财政、货币刺激政策仍能维持经济现状，既然日本能将债务借到GDP的两倍多，那么印钞借贷输血就是，为何要费劲改革呢？那样的潜台词就是：小车不倒只管推，榨干改革最后的红利之后再谈改革不迟。

　　如果失落二十年的日本在“安倍经济学”下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而我们在改革声不绝于耳的时候步入增长的黄昏，这将是多么有讽刺意义的一件事啊。

　　（作者系资深财经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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