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涨价也帮不了出租车司机

　　郑褚 媒体人

　　5月23日，北京市举行了出租车调价听证会。和其他的价格听证会一样，大多数“代表”选择了支持涨价，25名代表当中只有一位反对上调价格。她认为涨价并不能解决打车难，“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大家对提高出租车司机的待遇没有任何异议。但是网友们普遍有这样一些问题，就是出租车涨价是否一定要让乘客来买单？”因为这些话，她作为现场唯一“说实话”的人而颇受读者追捧，不过事实上，她提到的两件事都说错了。其一，涨价当然能解决打车难，如果涨到10块钱1公里，出租车会好打得多；其二，大家对提高出租车司机的待遇真的没有任何异议吗？

　　出租车司机的“待遇太低”，“辛苦钱”都被公司拿走，这常常成为出租车行业涨价的核心理由。2006年北京车价上调，理由与今天的一模一样，都是“为了提高出租车司机的收入”。所以我们先来讨论，出租车司机挣多少钱是“合适”的。

　　人们似乎认为，是出租车公司高昂的“份子钱”降低了司机的收入。媒体已经调查过，北京的一辆出租车，假如两个司机轮番开车，每个月挣来的车钱至少1.3万以上，但扣除7000元左右的“份子钱”，最后每个司机拿到手的只有3000多元。因此人们经常说出租车司机“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已经欠了公司一百多元”，来形容司机的负担之重。

　　但是，只要横向比较就可以发现，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被“剥削”得并不严重。成都两人开的出租车份子钱目前价位已经涨到1.8万以上，几乎可以说“成都的出租车司机每天一睁开眼，就已经欠了公司300多元”。

　　先不论公司抽走了多少，如果出租车司机收到的车钱真是出租车司机的“劳动所得”，那么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和成都的出租车司机，在专业技能和工作内容基本没有任何区别的情况下，为什么二者收入的区别如此之大？而且北京的驾驶员去成都工作，并没有签证等门槛，为什么这种收入区别还能维持下去？

　　显然这是因为成都的出租车比北京更少，北京是一个2000万人的城市，其出租车有七万辆，而成都是一个1500万人口的城市，出租车却只有一万余辆。所以，同样的投入，同样的工作技能，更低的单次价格，成都一辆出租车创造的收益却是北京的两倍多。

　　显然，成都出租车的高收益是成都紧缺的出租车数量造成的，出租车司机一万多的收入并不是其劳动的价值，而是替成都一块出租车牌照收取的租金。这就和超市收银员虽然每天收了几十万，但这些钱并不是她自己“挣”来的一个道理。这笔高额收益的真正创造者，是用出租车牌照制度，维护出租车供给紧张的政府部门。

　　人们声讨收取高额份子钱的出租车公司，问题是政府部门会白白地替出租车公司打工吗？假如一块牌照价值20万，显然，愿意私下给官员15万的出租车公司更有机会获得牌照。换言之，政府用自己的强制力，创造了出租车这个一本万利的行业，出租车牌照就是进入这个行业的钥匙，出租车公司只不过是掏钱买走钥匙的人罢了。官员们可以通过受贿、回扣获得这笔“钥匙钱”，或者他们干脆就让自己的亲属成立出租车公司。

　　搞清楚了出租车司机“应该”挣多少钱，接下来的问题是，通过涨价，我们可以帮出租车司机挣得更多吗？

　　尽管出租车行业一直在说服人们相信这一点，但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有驾驶执照、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如果他从事别的相关工作只能得到3500块，那么他进入出租车司机这样一个并没有市场门槛的行业，也不可能挣得比别的行业多太多。因为如果出租车司机能挣8000块，那么别的司机们就会一拥而上，争相竞价，让价格迅速回落到3500元。

　　华尔街日报调查了过去十年北京出租车司机的收入，10年以前，他们的收入是3000多元，这十年当中，出租车费上涨了大约40%，北京的人口增加了大约50%，而出租车数量只增加了顶多5%……但是今天，出租车司机的月收入仍然只有3000多元，变化仅仅在于，他们的份子钱更高了。其结果就是北京本地籍的出租车司机越来越少，他们的工作已经被更愿意忍受低工资的郊县司机代替。

　　现实来看，提高出租车司机收入的唯一办法是组织工会，如果工会可以禁止非工会成员担任出租车司机（尽管这样实际上是非法的，但很多国家的工会都这么干），出租车公司就被迫必须给工会成员较多的收入，否则就没有人替自己开车了。

　　如果你希望你所在城市更难打到车一点，出租车司机的服务态度更加恶劣一点，你可以支持这个方案。因为工会事实上会支持牌照限制，牌照越少，工会成员的收入才会越高，而且工会制造出的就业门槛还会导致很多真正需要这份工作的司机得不到这份工作，换言之，这只不过是制造新的垄断罢了，只要你不是出租车司机，工会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另一个利人利己的办法，是尽可能地支持“黑车”。当“黑车”越来越多，正规出租车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少。这个时候，公司就只能要么降低份子钱，要么以各种名目给出租车司机发补贴。假设一辆北京出租车每个月赚7000，司机自己拿3500元，上交公司3500元，当黑车使得它只能赚5000元的时候，结果只能是出租车公司的份子钱降到1500元（司机自己拿3500元），而不会是司机的收入降到1500元（继续上交公司3500元），否则就没有公司能招到司机了。

　　是的，我们无法帮司机朋友们挣得更多，但我们可以通过坐黑车，让他们拿着差不多同样的收入，工作本身变得轻松一些，尽管这未必是他们想要的。来源时代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