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全球货币竞争性贬值 中国不能贸然参加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著名经济学家 贾康

　　6月9日，第四届（2013）中国对外贸易500强企业论坛暨排名发布会在宁波举行，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教授发表演讲，下面是搜狐财经发自现场的演讲实录：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

相关公司股票走势

• 动力源
• 农产品

　　先谈一谈对全球货币竞争性贬值的一个简单看法，从这一段的发展来看，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之后，美国的量化宽松走了几轮。它的量化宽松逻辑上讲必然带来它手中的美元的，从中长期来看，一个贬值的趋势。那么在美国的影响，在世界范围内发酵产生了一定的综合作用之后，最新的比较大的动态，又是日本方面被称为安倍经济学的，比较鲜明的日元贬值的取向，它也是在短期之内，似乎还看到了经济在这样一个调控之下，表现出的一些亮点，一些起色。

　　如果说最主要的，世界上硬通货俱乐部的成员，美国、日元都采取这样的取向，那么从另外一个，还是很有影响的欧元区的方面，一般的观察，他们可能也要被裹胁着，或者也要做出一种他们综合考虑之后的，带有主动色彩的这样一种贬值，这可能就是大家说的全球货币竞争性贬值。

　　这几家硬通货俱乐部的几家，我所看到的美国是占到很大的比重的，硬通货地位的，美元、日元、欧元之外可能还有英镑、瑞士法郎等等。但是真正在比重上占很高的，美国要占一大半，我前一阶段看到的数据，就是在整个世界的交易中间，它要占的比重，要占到70%或者更高一些。欧元要占到接近20%，在世界金融危机冲击之后，倒显示出了它的货币同盟之的财政同盟不能有效支撑，风雨飘摇的状况，欧元实际的作用在这几年是在缩减。日元虽然我们大家知道它是随着战后日本的经济奇迹，成为这样一个很有影响的硬通货，但是实际上它占的比重，还不到10%。

　　至于说这里面人民币能占多少，我看的数据，1%都没有，是全世界交易中，可能占到零点几，很小的比重。这个格局之下我们要考虑一下，外面很热闹的所谓竞争性贬值，当然是他们在危机冲击之下，各自想通过贬值，在相应的贸易方面取得一些刺激因素，更有效的支撑他们的意图中的外贸的改善。

　　但是对于中国，简单仿效他们这个方式，我感觉肯定不是一个理性的态度。我们在自己的人民币，如果跟着贬值这方面，如果加入这样一个竞争，可能对于中国的一些负面的影响，会比其他经济体表现得更强烈一些。我们需要很好的斟酌。

　　当然我们不能考虑说，在这种情况下简单的随波逐流，让人民币表现为比较强硬的升值，或者说在外部甚至还有这样的压力的情况下，我们比较多的做出让步，让人民币升值走到过快过多的状态，那显然对我们的利益是不利的。所谓过快过多，这个量也很难划，从一般企业来看，首先是外贸企业，我们的企业在国际竞争中的感受来说，压力不能过大。我们总体来说粗放增长的特征还在，希望它能够集约，希望它能够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在这中间把我们的升级换代的事情做好。

　　但是这是一个渐进过程，人民币的过快升值肯定对于企业压力会过大。但是也不能简单的考虑，我们就加入竞争性贬值，因为中国现在真正的长远的利益，是能不能够适当的掌握好一个权衡点。在外面其他的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贸易伙伴，他们的竞争性贬值的大取向之下，我们悠着点，我们把这种压力尽可能在可承受的概念下，传导到促使我们的大量的企业怎么样升级换代，压力是一个很好的催化剂，只要这个压力不过大。这种压力有利于我们在企业面对竞争的过程中，调动潜力，发挥自己种种可能的创造性的因素，加快我们说了多年的升级换代，提高质量的这样一个过程。

　　无非这个竞争就是优胜劣汰的压力，是来自于全球，这种全球传递过来的，带有优胜劣汰的这种逻辑的压力，我们通过适当的调控措施，把它处理在相对可接受的平衡点上，适当的把这些压力传导到我们企业的层面，使我们的企业在压力考验之下，真正能够加快增长质量提升的这样一个必要的，通过苦练内功，通过加入竞争，提升增长质量落到实处。

　　我觉得这样一种综合效益，是认识所谓竞争性贬值的比较粗线条的看法，如果简单做个小结就是，有关的管理部门在和企业积极的交流相关信息的情况下，还是要鼓励企业面对竞争，面对来自外部的压力，做好升级换代，做好自己提高质量的工作。

　　而管理层面，主要是要综合考虑掌握好我们可做之事，让它作用到把我们的权衡点处理得得八九不离十。这样的一个调控当局需要去做权衡，去在调控中把握的界线，比较直率的说，就我了解到的，所有的管理部门和研究群体，可能谁也无力给出一个非常精确的数量模型，非常非常严丝合缝的找到那样一个量值，我们希望大家积极的交流信息，促使这样一个动态过程不要出大的偏差。国际竞争中这方面的工作是一定要努力去提高水平的。

　　在这个背景下，我想接着还要谈一点，我作为研究者的观察，就是竞争性贬值，它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汇率的问题，中国在前些年就受到来自外部的指责，比如美国人曾经非常观点鲜明的指责中国有操纵汇率这方面的特点，是以这样一个大帽子，给我们施加压力。但我作为研究者，我现在的这方面的自己的解读是说，在一些国际的场合、外交的场合，大家谈这样一个题目，当然有它的一些术语，但是我们如果不过多的受这些术语的限制，我们说到问题的实质，不同国家不同本币之间，它形成的这样一个货币互换的这样一个价格，这个所谓汇率，它是一定要加上一些政治色彩的。

　　国际竞争中，它不光是经济实力的竞争，它是国际政治，国际政治后面的军事势力，所有综合实力综合在一起的一种竞争，不可能没有政治因素加入在里面综合在里面。其实说穿了，美国它手上有的这个美元，货币霸权，它最主要的支撑在哪呢，除了它现在所体现出来的头号经济强国之外，它实际上最有支撑力的地方，是它的头号军事强国。

　　我们假设世界上一个地方发生重大的，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假设说这样一种战争局面的情况下，大家都要找避险的东西。避险的金融资产，在世界金融危机冲击之后，大家意识到，虽然这个危机的源头是美国，从它的次贷危机引出的一环一环，导致全世界受到冲击的世界金融危机，是美国人自己惹的祸，但是它惹出来以后，却可以给自己的本币掺水，让全世界买单，而美元成了首选的避险资产。这样一个很有意思的，为什么要选美元作为头号避险资产，假设世界上局面一塌糊涂不可收拾，假设要最后落到经济冲突造成战争局面，最有这方面的支撑力的，是哪一个本币后面的这套综合力量，特别是它的军事力量？显然是美国，这是我解读下来以后，最简单的一个逻辑推导。

　　美国的美元货币霸权之所以不可撼动，后面不是简单的经济实力，是它的经济实力后面更有实际支撑力的军事能力。国际竞争中的政治、军事等等因素综合在一起，一定会通过某些渠道，最终影响到这个汇率的表现上。所以美国人说中国人操纵汇率，它后面如果我们说的一个事情的真相，是任何国家都有这个意图，希望把自己的政治方面的考虑，通过一定的机制传导到对它自己本币的影响上面去，任何一个经济体都有操纵汇率这方面的意愿。但跟着的问题是，谁更有实力如愿地操纵它的汇率？从这个角度上说，美国是最有实力的。他连搞了几轮量化宽松，风雨飘摇中还一轮一轮表现出美元的坚挺，它的抗压。这使美国人在这方面得了便宜还可以卖乖，还可以反过来指责中国等等，操纵汇率的问题。

　　但是中国人在这方面是不是也有说起来底气不足的地方？也得承认，它是有经济特征和在市场上的综合因素的，和市场的联动关系，我们在现在人民币改革中，已经非常清晰的形成了我们的利率市场化取向，但是这个机制并没有做到位。我们也要承认，我们的汇率在表现形式上，市场化程度是不高的。我们现在已经在这方面有了很多的进步，但是要在一些，从经济术语来说的表述场合，我们又不能不承认，我们还需要深化改革，包括利率市场化，包括推进利率市场机制更好的起作用。

　　这样一些东西放在一起讨论，我个人感觉，我们所说到的前面的发言者也提到的，人民币以后要国际化，它是跟中国现在大家说起来都非常看重，往往说起来也很有沉重感的改革主题词是联系在一起的。中国要在和平崛起过程中，真正要解决好做好自己的事情，解决好自己化解深层矛盾的问题，不能不依靠改革。中国要通过改革使我们自己金融多样化、利率市场化，汇率也要尽可能在经济层面上，让它和市场机制能够形成更好的连接，使中国在自己综合国力提升过程中，我们越来越有可能有实力有底气，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影响去操纵汇率。

　　这个问题中，人民币汇率的国际化，可以给出的肯定的信号是，明确提出要推进资本项目下可兑换，这是从来没有在年度的改革重点里面，如此清晰、简明的提出这样的改革任务。如果捉推进资本项目下可兑换这样的改革，那么它的逻辑是什么？就是人民币在现在非资本项目下可兑换后，资本项目下的可兑换，成为一个已经列入时间表推进的改革事项，最后要把人民币推到什么？就是自己把自己资本项目下管制的防火墙拆掉，让全世界的主体来选择，你是不是欣然接受人民币作为你的交易甚至是储备的币种，首先在制度框架下没有原来的防火墙之说，这个防火墙是在亚洲金融危机、世界金融危机下，起到了很好的降低风险的作用，但是随着人民币走向世界，国际化过程中我们又必须通过资本项目下可兑换的深化，拆掉防火墙，这种货币的互换是不受管制的，这种情况下人民币才可能真正成为世界上硬通货俱乐部的一员，人家才会考虑人民币，是不是可以看作一个硬通货来持有。

　　有了这样一个制度安排以后，还必须使中国自己的综合实力提升，越来越多的各种各样的主体愿意通过自己的权衡，把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甚至是作为储备货币，把它越来越考虑作为国际上大宗物品交易中的计价货币。这样的过程显然是一个相对长的，没有一二十年还见不了眉目的过程。但是我个人感觉，十八大以后，改革取向上已经把这样一个事情提到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程度上，我们看到这样一个逻辑。

　　那么在这样一个逻辑下，深化改革展开过程中，我们还要说一说这个单元所说到的，外贸转型的问题。在慢变量的，人民币国际化，支撑着我们最后，是和平崛起中，我们成为硬通货俱乐部的一员，也可以像美国一样拿到我们所谓的铸币税的好处等等。在这个中间，从中长期考虑，怎么样掌握好我们的外贸？这个外贸的转型，和我们经济发展方式加快转变，和十八大以后特别强调的，推进新型城镇化，还有跟新型城镇化伴随的其他的结构优化、农业现代化、两型现代社会等等，五位一体合在一起，是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的最基本的标志，就是走向现代社会现代国家，追求可持续发展。外贸在这里要做的贡献，我个人感觉，它的转型是要说，怎么样配合中国，以城镇化水平提高为主要指标所体现的这样一个，弥合二元经济过程，至少可以在二三十年过程中，不断的释放出巨大的需求。而通过锁定全面开放格局的WTO框架，通过经济手段和全世界互动，得到世界舞台上所有可能的有效供给，形成一个支撑我们长期高速增长的大循环。

　　我们前面三十几年经济增长，是达到人均差不多两位数，接近10%。现在增长率在下台阶，但是如果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应该可以在城镇化需求释放的过程中，争取发挥出今后二十年左右，仍然有8%左右年均增长速度的这样一个长期增长的潜力，这个潜力变成现实，就必须掌握好配套改革之下的新型城镇化。这个新型城镇化特别强调的是结构方面的考虑，我们要以人为本的推进公共服务均等化、推进进城务工人员的市民化等等。这是在全球大环境，全球化背景下展开的。

　　具体到外贸环境，我的解读，所谓外贸转型是要在注重结构方面，更好的应对挑战，处理好一些事情。结构无非是说，以城镇化为动力源为引擎的这样一个现代化过程，在外贸的具体表现上，要解决好更多的优化考虑，进什么出什么，和它相关的企业在这种转型概念之下的结构上，能不能顺应市场，调动自己的潜力，在区别对待的政策势必要发生影响作用的情况下，更好的争取在自己的生产经营战略方面，顺应这种优化了的进什么、出什么，这样新的阶段上的导向。

　　比如进什么，我觉得如果从原则上讲，我们应该更多的鼓励在进口方面，进所有资源替代、环境替代的这样的物品，就是说中国自己的农产品，这几年我们进口了大量的大豆，有争议，说这样的大豆进口冲击了国内的大豆生产。但是实际上另外一笔帐是说，它置换了中国为数可观的耕地，我们没有必要用这些耕地再生产大豆。而且从比较利益来说，进口的大豆出油率高，可以很好解决中国市场的需求，提供出更多的食用油的这种市场需要。中国自己产的大豆主要是适合做豆腐，这样一些技术特征合在一起，能够在结构上进什么出什么，或者自己在国内生产方面，更多的侧重于什么，是要有优化组成的。

　　这种资源替代环境替代的东西，在其他很多的我们所说的生产过程中，必然要造成污染造成环境压力的方面，有很多具体的这种考量。我们这几年每年在进口中，至少有六七百种进口关税，是往下调的。那么首选的都是这种资源替代、环境替代的物品，希望更多的从国外进来，进来以后缓解国内已经非常可观的资源压力和环境压力。造成这种压力的这样的物品，更多依靠外部市场提供，以外贸进口的方式进入国内市场满足需要。

　　这是一种优化，满足我们发展中的可持续性。出什么？一般认为我们应该是中档货的出口。原来出去就是摆地毯，现在大量的是进入超市，有的进入了品牌店。这个出什么的方面，我们希望更多的通过努力，企业的努力和一些政策必要的扶持，在后面的助力，使他们向国外市场，中高端上面继续提升。特别是我们自己有一些可以对亚非拉，甚至对一些欧美市场的某些区域出口的一些机电产品，一些装备，只要有这种可能，我们应该努力在这方面争取往前推，打开一些局面。

　　多少年前我注意到，我们到新疆去开会，新疆有一个集体厂发展起来成为上市公司，它生产的变压器很早就往外输出，输出到亚洲国家输出到非洲国家，据说现在还在扩大在国际上的市场份额。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要鼓励，就是中国在世界工厂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之后，我们希望自己的产品越来越多的体现高技术含量和争取高附加值。进什么出什么这种外贸转型，当然需要得到必要的政策引导和支持，不要以为政策是万能的，一定是火候差不多了，企业在竞争中，这个东西差不点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政府其实在政策方面就这么大本事，比如说财政在进口方面降低点关税，你关税降低为零以后，这个空间就用光了。我们出口方面想鼓励你，也是出口退税。退光了，这个政策所有的力量也就使尽了。最根本的还是企业有没有这个差不多到位了，然后政策扶持以后让你把事情做得更顺畅一点，这样一种状态。

　　在这个状态之下，适当的加强区别对待的政策要领，我觉得要进一步考虑能不能总结一下我们的经验，也进一步的考虑在国际竞争中，与时俱进的处理好财政在出口退税方面的，可考虑的政策措施的优化，在进口方面，我们还可以考虑值得区别对待的品种，降低关税增加进口。另外进出口外贸转型结构优化配套的支持方面，财税政策也应该充分的调动潜力。虽然这些政策不是万能的，但是要积极的考虑让它尽可能有所作为。

　　回到和企业的互动层面，我觉得和外贸企业大量的信息交流是非常可贵的。我们现在信息交流得不够，有些信息的传导过于缓慢，很多的措施已经明显的滞后。我们应该在政府、企业和相关的其他很多，比如中介机构，专家群体的力量等等。也包括一些，在中国社会生活中现在越来越有活跃度的非政府组织，合在一起，大家来形成这种公私合作伙伴关系式的，各个方面一起通过合作寻求共赢的一个新的发展态势，再加上必要的政策引导和支持，支持我们在国际竞争中的外贸转型。

　　这些想法是自己的一些非常粗浅的不成熟的看法，请各位批评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