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做票据生意的李先生（化名）经历了过山车似的起伏。
之前票据直贴的利率基本稳定在2.5~2.6个点，其中的利润大概是1个点，也就是半年期、10万元的票据，李先生能在其中赚到1000元；大概在一个月前，这个情况发生了变化，银行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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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利润升的也很快，这意味着原来能赚1000元的票现在可以赚2000元~3000元。”李先生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业务量萎缩，风险加大。”
票据贴现暂停
李先生经营一家投资公司，平时受理票据业务，是穿梭于各银行、票据持有者之间的“食利者”，换句话说是票据掮客，即将票据作为闲置资金的投资对象，持有一段时间后再到银行进行贴现或者倒出去。
银行在办理贴现时，需要企业提供增值税发票、交易合同等资料，如果企业手中的票据本身存在瑕疵，比如没有真实贸易背景，或在票据背书环节，前手后手的关联关系、逻辑性不够强，也都必须找李先生这样的中介才能拿到资金；或者一些企业急于用资金周转，等不到半年时间，也会把票面价格压低一些卖给李先生。
银行对这项业务很积极，这一方面是受存贷款业务指标驱使，比如做100万贴现，银行起码可以得到20万的保证金存款；另一方面，由于银行是票据产业链上的重要一环，所以参与到其中的人员也能从“李先生们”的手里得到可观的利润。
大约十多天前，一位朋友要卖给李先生一张票据，半年期十万元，李先生说：“现在的直贴利率已经在4个点了，如果不是太缺钱，是不是先等一等。”
这可能是流动性紧张的一个前兆。
没过两、三天，6月20日，中国银行间市场发生了一次“里氏九级的强烈地震”，资金价格水平飙升。
银行间市场资金面高度紧张的形势很快影响到了票据市场，一些商业银行被迫大量收缩表外资产和票据融资，多家银行暂时关闭了票据贴现业务，四大行的票据贴现额度亦非常紧张，贴现利率上升。
渤海银行一位对公业务主管告诉记者，票据业务的冻结很大一部分是市场主体行为。
一上市城商行内部负责票据业务的人士告诉记者，现在大多数银行的票据业务确实处于停顿状态。“倒没有明文说停，但是一方面是有额度限制，另一方面客户要来贴，银行给出的利率都非常高，客户觉得太不合算，就主动放弃了。”
另外，一位市场人士表示，6月25日，其外资银行的同学发微信告知，他们已暂停票据贴现业务，客户提不到钱怨声载道。这背后是因为资金不足的中资银行已经率先找他们贴现，以至于中外银行都贴不了了。“每家分行都有经营的独立自主权，总行对分行进行窗口指导，所以哪些银行暂停票据业务，哪些银行压缩了票据业务的额度很难统计，但毫无疑问，现在这个时点上，票据行业所受的冲击是非常大的。”
上海一家票据中介公司人士对本报表示，“公司整个6月都没有做什么业务，业务量萎缩到了正常时候的七分之一到八分之一，和活跃的时候比可能只有十分之一。”
连锁反应
而更大的风险可能还在后面。
区别于正常的支付功能，银行承兑汇票还被某些企业当作融资工具来使用，业内称为“融资票”。很多银行的贷款结构都比较畸形，开票额度占到整个贷款规模的50%。
企业申请贷款，银行在同意放贷的同时，会要求企业将这笔贷款作为保证金存入银行，然后给企业开承兑汇票。在这种操作模式下，银行的存款和贷款能够同时增加，而企业则持承兑汇票到其他行贴现，贴现额再次计入贷款余额。
如果企业缴纳保证金，开立银行承兑汇票，再贴现拿到资金，反复操作，就会虚增存款(保证金存款)、贷款(票据融资)。“理论上开票、贴现都是正常业务，但里面水比较深，杭州叫"翻烧饼"，水加面，面加水，越翻越大。”浙江某股份制银行的一位人士说。
有业内人士表示，这种模式在银行资金充裕的情况下没有问题，就怕银行没钱。但是一旦没钱，表外的票据业务量又非常巨大的话，部分银行可能面临违约的风险。
民间的票据市场，由于6月份票据贴现利率的突然高涨，一批中介机构损失惨重。这是因为，现在贴现利率都按银行每天的行情走，很多做大额贴现的机构若前一天拿到票据，在第二天利率上涨之后就会亏很多。
“这个月我们做的票，都是当天就和银行谈好价格，当天马上兑给银行，绝不会等到第二天。”李先生说：“而且我们也主动放弃了一些票，利率这么高，风险会很大，所以肯定会筛选着做。”
上述上海票据中介公司人士表示，票据板块的资金紧张对实业的影响非常直接。
他说：“银票业务和流动金贷款最大的区别在于，一方面和贷款业务相比，开票可以约束存款。贷款业务只需提供抵押或质押，但开票直接有保证金约束，对存款有约束作用；但是另一方面，流动金贷款因为风险更高，所以担保要求也更高，除了保证金之外，可能还需要提供足额质押或者全覆盖的抵押物，这样的要求很多中小企业可能承受不了，所以他们更愿意选择银票融资。”
“但是现在票据市场现在利率价格太高，这意味着就算把票开出来了拿去市场贴现，成本也太高，客户只能选择持有，那还不如选择贷款，但是贷款成本这两天也水涨船高。6月24日的时候，我们这里一个客户做全额存单质押贷款，获得的贷款年化利率都要16%。”上述渤海银行人士说，“所以票据板块的资金紧张，会直接影响中小企业的资金链。”
他同时称，对中小企业另一种方式的影响是，一些处于国有企业上下产业链的中小企业，对他们来说，国有企业比较强势，所以现在这种状况中小企业开出的银票国企不一定会收，而它们却不得不接受国有企业的票。贴现成本越高，这些中小企业如果选择贴现损失就会越大，如果选择继续持有，那么现金流就会出现很大障碍。
数据显示，65%的票据是由中小企业签发，如果加上中小企业收的票据总量，那在中小企业间流转的票据总量可能要达到80%。
国内最大票据中介公司之一的普兰公司副总经理周建波告诉记者，从普兰方面的统计数据来看，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钢贸行业，其次是化工，第三则是一些黑色金属行业。“这三个行业比较集中。其余的一些贸易类批发零售行业受的影响也比较大，但比较零星。”
6月25日，央行表态，称为了保持货币市场平稳运行，已向一些符合宏观审慎要求的金融机构提供了流动性支持，当日隔夜质押式回购利率回落至5.83%。
6月28日，李先生告诉记者，票据市场的直贴利率已经回落到5.2个点左右。
作者：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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