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颖一：为什么科斯思想在中国有深远的影响

　　在科斯教授100岁生日的时候，我中心的祝福他，同时也非常感谢他的思想对世界经济学界，尤其是中国经济学界有这么重大的影响。我想科斯教授在中国的经济学界的影响可能超过很多其他非常著名的经济学家，我在此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认为有三个原因，为什么科斯的思想在中国有这么深远的影响。

　　第一个原因，就是科斯的学说和思想超出了多数经济学家研究经济资源配置的功能，科斯的学说主要是研究权力（权利）的配制，这个权力（权利）既包括利益的“利”、也包括力量的“力”。这样一个问题的研究的意义对于中国发展处在转型期间的经济，原来是中央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原来是不发达经济走向新兴市场经济过程中，远比仅仅资源配置更为深刻，更为重要，这就是为什么科斯的思想和学说对中国经济学界有如此重大的影响的第一个原因。因为我们讨论转轨，讨论发展中更多是权力如何重新配制。

　　第二个原因，科斯的制度经济的分析，虽然他并不是第一个人做制度经济学的分析，这就是为什么后来这个学说被称为新制度经济学，他不同于过去旧制度经济学，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分析性的学说，作为分析性的，里面有分析、有推理，有命题的检验，这里面有一个核心抓手，就是交易成本，交易成本不仅是市场中的交易成本，而且也是组织中的交易成本，有时候叫做组织成本。所以，这就为我们的研究不仅在概念上做探讨，而且是在实证上，在理论分析上可以由进一步的推论、检验，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学说这么有影响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是让我们对市场制度的认识超越了过去仅仅是对市场交易的认识，因为在市场制度中，和约、企业、市场交易制度等等都是内生的，全部是根据竞争和效率的原则制定的，所以这就让我们对于市场制度整体有了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认识，而且我们在分析制度转型的时候，让我们有一个更高的高度。

　　所以概括起来，我觉得对权力（权利）配制的研究，用分析性的方法以交易成本为中心来做分析，以及对市场制度整体的看法，以及对于其中的合同、和约、企业、制度以及规则、法律，当做内生的变量来研究，以效率为基准进行研究，是为什么科斯理论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转型中的国家有如此大力量的根本的三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三个原因，我相信他的思想在目前中国，在将来中国仍然有非常大的生命力。谢谢大家！

　　（作者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院长 本文是作者在2010年12月29日“科斯与中国”研讨会上的发言，根据录音整理，未经作者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