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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江家岱 香港报道
8月29日，印度尼西亚央行宣布上调基准利率50个基点至7%，旨在压制已然失控的高通胀，缓解印尼盾贬值压力。由于担心外汇储备持续下降，该国甚至启动了清迈倡议中的备用信贷，紧急求助日本央行换取120亿美元的货币互换，以备危机降临。
从1256点到5214点，雅加达综合指数4年半飙升了415%，其陡峭的上升斜率足以傲视全球任何一个市场。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场缘起于外资的泡沫也注定走到了尽头。
“货币贬值和经常账赤字只是问题的表象，若处理不善，1997年的那场危机恐会以新的方式席卷亚洲。”亚洲开发银行警告印尼政府，不可轻视资本市场的剧烈波动。
据官方统计，截至6月底，撤离印尼的外资高达38.72兆盾（约合37亿美元）；而在去年同期，曾有68亿美元涌入这个疯狂的市场。印尼二季度经常帐赤字飙升至98亿美元，直逼1997年峰值；GDP增速跌至2010年以来的新低，该国央行预计年底前通胀率将升至创纪录的9%至9.8%。
汇丰银行亚洲区董事总经理兼经济研究联席主管屈宏斌表示，美联储退市所导致的资本外流仅仅是导火索，印尼经济衰退的深层次原因在于，消费拉动和服务业为主的增长模式造成长期贸易逆差，基建投资不足和错误的贸易政策制约了出口和制造业的竞争力，即使大幅贬值也难以改善国际收支平衡，形势严峻。
他说：“印尼央行的加息行动将不可避免地加重经济下行压力，加息的同时还必须配合其他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措施，才能化解危机。但不幸的是，该国无论在货币还是财政上的资源都捉襟见肘，扩张空间非常有限。一旦决策者不能持续加息稳货币，国外投资者还会继续抛售货币、股票和债券。”
成败皆外资
为什么印尼会成为美国退市的最大受害者之一？答案就在于，外资主宰了股市升跌。
记者翻阅印尼交易所7月发布的年鉴资料。自股指2009年触底反弹后，外资参与的成交金额直线飙升。2009年，雅加达股市全年成交975兆盾，其中外资买卖253兆盾，占比25.6%。及至去年，全年成交1116兆盾，有483兆盾由外国投资者购入，外资单月交易金额占比曾一度蹿升至60%。
按照交易金额计算，印尼股市前10大交易所参与者中，外资投行和券商竟独占8席，市场份额占据整个市场交投的39.77%；其中瑞信、瑞银和大华分列三甲。银行、电信和能源股涨幅居前。以该国资产和存贷款规模最大的Mandiri银行为例，2009年1月股价不足2000盾，今年4月末曾飙升至10600盾。
“尽管印尼的GDP增长常年保持在6%以上，但没有任何基本因素能支持股市如此高的估值。美联储退市的举动，迫使所有资产价格重新定价。市场恐慌性抛售印尼盾，使外资提前撤离顺理成章。”新加坡银行行政总裁Renato De Guzman日前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只有汇率稳定下来，资金才会入市抄底。
央行加息、引外援
参照官方数据，截至8月底印尼盾兑美元已累计贬值12%，是除印度卢比外，全球表现第二差的国家货币。为此，印尼央行10年来罕见地一个月内2次讨论加息可能。政府最终屈服于市场压力，年内第三次加息，基准利率已累计上调125个基点，类似的加息规模只出现于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150bps）。
美银美林新兴亚洲外汇策略师Christy Tan预计，鉴于下半年并不乐观的通胀走势，印尼央行年内将被迫再加息50个基点，基准利率年底前会达到7.5%。
美银认为，印尼通胀率将在今年12月或明年1月升至10%至10.5%的峰值。一方面，印尼盾对美元跌破10000的警戒线，进口和原材料价格上涨，货币贬值对通胀的传导效应约15%。如果叙利亚如期开战，国际油价会升上每桶120美元至130美元，油价每上升10%会推高印尼本地通胀40个基点。
加息之余，印尼率先启动了2007年《清迈倡议》所签署的备用信贷支援，与日本央行签订了总值120亿美元的新货币互换协议。今年2月，东盟十国和中日韩财长将共同储备基金的规模由800亿增至1200亿美元，旨在当成员国面临外汇资金短缺时，其他国家可提供额外流动性缓解危机。
值得警惕的是，由于出口疲弱和大宗商品需求不振，印尼国家的债务比率已升至41.4%，2006年此比率仅为17.6%。不过，截至6月底，印尼短期外债与外汇储备的比率为55.7%，相比1997年外储只占外债一半的险境要安全不少。
麦格理统计显示，印尼目前的外汇储备水平已降至900亿美元左右。随着资本外流和贸易逆差不断扩大，外储有继续下滑的风险。
惠誉评级亚洲高级主权评级主管Andrew Colquhoun表示：“印尼的外汇储备呈下降态势，但仍然充足。问题是，如果资产价格和货币的压力加剧到某个程度，并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会直接威胁该国的经济稳定。”惠誉警告，若政府不能平复金融市场的紧张局势，将下调印尼评级。目前该国信贷评级为BBB-，距离“垃圾”仅一个级别。
渣打银行形容：“投资宴席还没有散场，但可以肯定菜单上不会再有鱼子酱、鹅肝和葡萄酒，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印尼Gado-Gado（本地最受欢迎的廉价蔬菜色拉）。”
作者：江家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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