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何苗 拉萨、尼木县报道
出拉萨城往西南方向驱车一百多公里,就是藏香之都尼木。
途经吞巴乡,距离尼木县城20公里,是藏文创始人吞弥桑布扎的故乡,该乡的藏香技艺也是由吞弥桑布扎在公元七世纪时所传授,此后,家家户户擅制香。如今,吞巴乡在318国道旁盖起了厂房和展销馆,机器化生产藏香。
曾几何时,唐卡、藏香、天珠、南红等藏文化瑰宝,代表着神秘和敬畏。而随着越来越为人所熟知,它们走入了寻常人家。当传统的民族手工业遭遇工业化生产浪潮,这些工艺和它们的守望者本身都正经历着冲击、踟蹰和得失。
留守的制香人
藏族小伙扎西就是尼木县人,做藏香已经有16年了,从记事起这些药泥就是他的玩具。
扎西的制香手艺是从他的家族传承而来,这在尼木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早些年,藏族人制香多为寺庙供奉和家里供奉之用,后来随着藏香的知名度提高,一些家庭将制好的香出售,由于是家庭手工作坊,流传在市场上的很少。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2000年,尼木县政府投资兴建了尼木县藏香厂,采取“公司加农户”的运作模式,一些外来的公司进驻到当地,制香的藏民成为产业工人。
2003年非典后,藏香由于被传杀菌作用显著而名声大噪。2008年,尼木县作为藏香的主产区和原产区,其制作技艺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这些年间,从纯手工制香到机器制香,藏香的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不可避免的造假现象也让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场亟待规范。
扎西也是在这波工业化浪潮中离开家乡尼木的,在拉萨达孜开发区内的岗地文化产业园中当一名制香工人,但与别的机器生产不同的是,这里仍然是手工的。
柏树磨泥,和以各种香料、药材揉搓,然后将这样做好的制香底料放入牛角,用手将其从角尖的缝中挤压出来,最后阴干,就是制作藏香的完整程序。
作为一个熟练的工匠,扎西挤出的藏香呈笔直的线条,而且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就能挤满一个架子,一天可以做60-80个架子,做一个架子工厂给1.6元钱,这样一个月的收入也是不错的。
由于工厂只有两名制香师傅,产量较少,所以产品几乎是供不应求。据园区副厂长格桑介绍,他们也准备采用机器生产,但原料保证正宗,只是在方式上满足批量的需求。
当地文化界人士称,如今在西藏,有很多制香工厂都是外地人过来开办的,其中不乏滥竽充数者。藏香的制假,可以从原料开始,有的不用药材和香料,而是加香精勾兑;而充斥在市场上的各品种藏香,很多甚至是在西藏以外的地方生产,然后冠以尼木的品牌销售。
出走的唐卡
“老拉萨”的坚守者,著名诗人贺中曾向政府提出过原产地保护和追溯机制的建议,但目前并未得到重视。“假货太多,对于藏族来说,这种欺骗的钱是不能挣的。”他说。
贺中的好友,著名唐卡大师年叙·多吉顿珠多年来也一直在为民族手工业的传承而身体力行和摇旗呐喊。作为多派唐卡的领军人物,多吉的一座唐卡画院也位于岗地文化产业园内。
如今,唐卡是一个比藏香更响亮的词语,它象征着藏传佛教甚深密法和弘大之美,近年来在艺术品市场屡创天价。
早在1300年前,藏族宗教艺术家在粗疏的麻布上描画的佛像,如今已幻化为移动的佛龛,这便是唐卡。如多吉顿珠所言,对于西藏的民族手工艺品,真正了解的人也许并不是很多,但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
据悉,全世界目前有48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在收藏唐卡,印度、尼泊尔、不丹、外蒙古都有人在画唐卡,还有国内的西藏、青海、四川、甘肃、云南、内蒙古等地。
但作为西藏走出去的艺术,唐卡在其他地方的发展规模甚至超过了西藏。“尼泊尔一个小小的国家就有一万三千多人画,有12个大大小小的唐卡学校,现在最贵的唐卡是尼泊尔画师画的,卖出过300万一幅的价格。”多吉顿珠说。“我希望中国可以来主导唐卡的地位。”
多吉顿珠目前创办有3个唐卡画院,学生170多人,以藏族为主,也有几个汉族学生。为了将唐卡艺术发扬,他的多派唐卡进行了创新,“以前唐卡只画藏传佛教的佛像,现在我们用唐卡的方式开始画一些汉传佛教的佛像,还有福建的妈祖等等,在内地很受欢迎。”他说。
在他看来,藏香也好,唐卡也好,现在市场有点乱,是需要一个过程来调整的。这其中涉及唐卡管理体制问题,画师道德问题等各个方面。而作为政府监管层面,一方面应该花大力气来培训人才,另一方面对画师资质的评定和监督应更严格,最后政府还可以动员各种宣传资源来加强宣传,并在资金方面给予一定的支持。
但多吉顿珠坦言,他并不担心市场暂时的不规范,因为会有这样一个过程,他比较担心的是,作为唯一的发源地,西藏现在在唐卡市场上的占有份额太少了。“这可能跟藏族人喜爱玩耍的性格有关,再加上尼泊尔离得近,那边的画工很便宜,在市场上更受欢迎。”他说。
作者:何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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