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相龙:香港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最有前途的市场

　　2013年12月13-15日，在中国·北京国贸大酒店举办的国际金融论坛2013十周年年会上，前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前天津市市长、现任国际金融论坛理事长戴相龙发表了几大观点，其表示：香港的人民币存款达到7000多亿，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最有前途的市场。

　　以下为部分演讲实录：

　　戴相龙：我说几个观点，第一，就是我们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金融改革核心内容是什么。我参加过十四届三中全会、十六届三中全会，列席过十八届三中全会，我个学习体会是什么？十四届三中全会决定关于金融改革的核心内容是把中国人民银行办成真正的中央银行，所以人民银行不再监管，真正按照中央银行发展。十六届三中全会决定关于金融改革核心内容就是建立商业银行现代治理结构，对国有商业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造，选择条件上市。我就想问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有关金融改革的核心内容是什么，当然了，内容很多，包括对金融机构的改革，发展资本市场，促进利率市场化、汇率市场形成机制，加快资本项目可兑换，我要把它概括起来，它的核心内容就是金融要素价格形成市场化和人民币国际化，这就是我第一个观点。第二个观点，想讲什么叫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国际化至今为止在我们中央领导讲话中，在我们一系列的文件中是没有的，是 2008年 11 月，20 国集团峰会上，胡主席说要促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

　　既然国家主席在那讲国际货币多元化，大家联想到肯定也包括人民币了，所以自从那个会议以后，国际社会都在把人民币国际化作为研究课题。我们过去就讲创造条件使人民币成为可兑换的货币，没有人民币国际化这一词，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提出加快人民币国际化步伐了。什么叫人民币国际化？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它包括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促进人民币完全可兑换，但是可兑换的货币就是国际化了吗？因为世界上现在有 20 多个国家宣布我的本币可兑换了，但能不能说它国际化呢？请特别注意“化”字，这个字是带有普遍性的意思，所以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第一是促进人民币可兑换，第二步是把人民币成为可以兑换的，也成为重要国际储备货币的这样一个国际货币。我曾经还有个说法，我们国家经济总量占世界 10%，如果国际外汇储备 10%左右是人民币，到那个时候，才能真正说是我们国际化，因此，人民币是个比较长的过程，要想得远一点。既不能无所作为，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是一个很高的目标。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观点。

　　第二个观点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步骤和途径是什么。国际化的货币有多种功能，结算、定价、交易、投资、储备，所以这个步骤就出来了，我们是一步一步地走，还是综合性的走呢？我一直有一个观点，是分步的，但是分步不是绝对的，而是交叉的。第一步使人民币成为可以结算的货币，国际结算货币，第二步使人民币成为可以投资的货币，第三步是使人民币成为世界上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喜欢持有的外汇储备，是分成三步走，但这三步走不是绝对分开的，是交叉进行的，不排斥交叉性，因为没有前一个阶段，达不到后面阶段的高潮。人民币国际化分三步走是什么途径呢？怎么走出去呢？最重要一条市场化，通过市场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只有人民币成为一个国际货币，大家接受了，在市场上接受了，广泛交易了，才真正成为国际货币。因此，人民币国际化的途径是市场化。这个市场化应该先从周边国家开始，从亚洲开始，然后再到其他国家，这个市场化也要有一个市场，就是离岸市场，要选这个离岸市场来推进我们人民币的国际化。这个离岸市场最天生的、最大的、最好的离岸市场就是香港。现在香港的整个人民币的跨境结算一般都占 60、70%，现在香港的人民币存款到 7000 多亿了。除此之外，新加坡、伦敦包括台湾都有 1000亿人民币存款。所以说将来香港是我们国家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一个离岸市场最天生的、最好的、最有前途的市场，现在在香港的人民币占外币存款的 20%。另外一个，人民币国际化不但通过市场，也要通过政府推动。所以，我们这次市场化叫市场决定、政府发挥作用，不是纯粹的市场决定。人民币的国际化也是这样，我们通过离岸市场来推进，但是我们也要通过中央银行和外国的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进行货币的互换。到什么时候互换呢？已经两万多亿了， 20 多个国家和地区， 27000 亿了，所以说一旦需要的话，它可以用本币相互互换，这实际上增强了人民币国际化的信心。

　　再一个，我要讲为什么要使人民币国际化？有的人说我们是调整美元，这话中国人从来没说过。我的看法，中国政府，中国的央行部门从来没有说过这话，我们不调整美元，我们没有必要。问题是我们希望美元稳定，我在央行的时候，我们的人民币是跟美元挂钩，另外我们的外汇储备大量是美元，我们不是希望什么调整，我们希望美元发挥主导作用，继续发挥主导作用。但是有担心，因为你 20 多年贬值了 40%，过去美元跟黄金脱钩，后来还说美元的汇率稳定是美国的国策，后来说美元汇率市场决定，我们就存在这个担心，所以说不存在是一个调整问题，是一个补充问题。所以，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国际化？不是为了国际化而国际化，第一，是我们经济发展的需要，我们今年有可能进出口贸易世界第一，但是我们大量用人民币结算，我们的风险很大。另外，我们的核电、高铁、电信、发电站建设，都有很强的产能过程，我们要出去，人家也需要，但是没有美元，那我用人民币对外投资，所以这是经济发展有需要，我们要服务实体经济，人民币国际化是服务实体经济最重要的表现形式。第二个，不是为了服务，还是个倒逼，是逼得我们人民币要国际化，不是说我们非得要参加国际事务。你看我们的外汇储备现在是35000 亿了，大家知道今年进出口贸易顺差和投资顺差将近 3000 多亿，这怎么行呢？对我们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也不会发挥外汇储备的作用，所以这些问题都是倒逼我们要人民币国际化。当然了，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也需要我们，我们不是担当这个政治任务去改变货币体系而人民币国际化，当然人民币国际化发展会有利于改善国家货币。所以，最重要的一条，我认为是我们实体经济需要我们国际化，我们的国际收支平衡倒逼我们要人民币国际化。

　　还有一个观点，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现在有没有条件呢？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是有条件的，首先从经济上来讲，第二大世界经济体，而且是 7.5%的速度，还有我们的对外投资要有大企业。现在有的人说我有钱不能投资，有钱不一定能投资，有钱没有投资能力只能买国债，为什么？你没有技术、没有品牌、没有管理能力，现在世界上 500 强，我们排名已经是 95 家了，仅次于美国，所以我们有这个实力去投资。另外，我们的宏观形势比较哈，我们的赤字占 GDP 才 1.5，负债率 50%，在 60%以内。另外我们的中国银行业监管也是比较好的，不良贷款才0.9%，股票债券市场是世界第三，所以我们也有这个实力来进行国际化。

　　另外，我的看法是人民币国际化势头也比较好，从现在看来，今年 1—8 月份，人民币的国际化用跨境人民币结算都占到我们进出口的15%以上，而且发展非常迅速，另外我们的资本也开放了。这是我们经济的服务、经济的需要，是国际收支平衡倒逼的需要，当然也有利于改善国际金融货币体系，我们现在也有条件加快，而且现在加快的步伐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