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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营
实习记者 鄢子为 天津武清报道
在天津武清宽阔的柏油路上，来自武清杨村的司机杨师傅，指着一大块待开发的土地，开心地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这里以前就是我们村，现在都拆掉了。村里人都搬进了佛罗伦萨小镇后面的回迁房。我家分到了一套，又以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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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师傅告诉记者，“虽然现在没有地种了，村里青壮年现在可以去附近的武清开发区工厂工作，老年人还可以到临近的佛罗伦萨小镇做清洁工、小时工等工作，武清的消费水平还不高，生活质量比以前住平房提高很多。”
类似于杨师傅这样的农民在武清普遍存在。武清市建委相关负责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通过“路网工程”和“撤村建居”，武清农民的生活水平切实提高，城镇化率增长很快，目前约为51%。
市场也在用脚投票。当同样邻近北京的燕郊、固安等地建起大批商品住宅时，武清却在“北京资源争夺战”中抢到了产业这杯羹。
当地政府人士称，在武清，如果农民不挑不捡，转为城镇户口后就业基本不存在问题。
土地流转谨慎试点
2000年以前，武清是以农业和乡镇企业发展为主。农业主要以小麦、玉米、棉花、蔬菜、果树种植和奶牛、鸡、鱼等养殖业为主；2000年，国务院批准武清“撤县建区”，武清城镇化因此而起步。
武清市建委相关负责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武清以前是农业大县，农产品在天津市占三分之一左右，有些农产品产量在全国都排得上，奶牛十几年前就有6万头总额，在全国20强之内。”
撤县设区后，武清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城镇化进程，提出了以城市化为主导的发展战略， “一轴两带、八大组团”的空间构想以及“九横九纵”的路网建设全面推开。据武清相关负责人表示，2003年至2005年的3年时间内，武清全区公路总里程达到3000多公里；同时完成了农村道理“村村通”工程，再加上5条过境高速公路、12个高速出口，便利的交通条件为武清后续推进城镇化奠定了基础。
2006年，武清依据国土资源部出台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利用“以宅基地换房”方式，启动农村大拆迁运动。近几年先后完成100余个村街、500多平方米村庄拆除，拓展发展空间近百平方公里，10多万农民转化为城镇居民。
武清提供的宣传资料显示，该区目前三次产业比重为9∶50∶41，农业比重已经降到很低，二三产业占主导地位。2013年上半年，武清农民人均现金收入11437元，增长17.3%，综合实力保持天津市区县发展前列。
武清年轻农民李明提起武清过去几年的发展，心中的喜悦在脸上荡漾开来。在他看来，如他一样的年轻人，早已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生活，他们更向往大城市。
李明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他所在的村镇马上就要拆迁。但一提起拆迁款，李明情绪就有些激动。他不满地表示，当地给予农民的拆迁补贴太低了。他甚至暗示，如果拿不到合适的补偿款，他是不会同意拆迁的。
武清人力社保局相关负责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武清农村富余劳动力普遍不想种地，他们更多是走出来打工上班，这块群体就业率80%左右，主要从事二三产业，对土地的依赖程度非常低。种地主要是两种类型，中老年人和妇女。
这仅是武清推进城镇化进程所面临的一个矛盾。一方面，年轻的农民已经不再愿意种地；另一方面，他们又对手里仅存的土地谨慎又谨慎。
在这种背景下，尝试土地流转成为城镇化推进的一个折中办法。
武清政府方面提供的资料显示，截至目前，武清农村土地流转面积为135512亩，占家庭承包土地面积的14.9%，涉及26个乡镇、354个村街、31690户农户。土地流转方式包括出租8.6万亩，占64.7%；转包2.9万亩，占20%；转让1.15万亩，占8.6%；委托经营及其他0.85万亩，占6%。流转价格高的是每亩1000元，低的为300-500元。
武清国土局相关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天津市在武清做了一个缩小征地范围的试点，是在国土资源部的安排下做的。以前按照《土地法》征地范围太大，除了乡镇村公益事业和联办的乡镇企业，其他的都要征为国有，但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国家在考虑缩小征地范围。国土资源部里2012年在武清做了一个试点，将以前的集体建设用地在不改变所有权性质的前提下，建一些工业企业，但没有做房地产开发的项目。整个武清做了6个土地流转项目，都特别成功。”
在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土地流转也表现出了双面性。一方面，土地流转带动了农业增效、农民增收。比如，武清大良镇后营村流转70余亩土地种植棚室蔬菜，亩净收益从1600元提高到3万元以上。但武清相关负责人表示，在土地流转过程中，他们发现，农民惜地、守地意识较强，对土地流转的态度也越来越谨慎。主要是不认可流转价格以及流转时间较长。
产业园区重在招商
武清人力社保局相关负责人称，对于失地农民，他们主要是通过城区的劳力市场和人才市场向他们提供岗位。此外，人社局还会带着企业到社区街道进行现场招聘，让失地农民有更多的就业选择。截至目前，失地农民的就业率达到95%以上。
“只要你有就业意愿有就业能力，人社局承诺在不挑不拣的情况下，3天内推荐就业。”这位人力社保局相关负责人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武清由于引进了大量的制造业等产业，甚至还面临招工难的问题。
如果说土地流转只是一个试点，那么，武清城镇化进程真正的主角则是产业植入。记者调查发现，依靠地缘优势，目前武清产业整体发展良好，但由于各种行政体制以及区域先天因素不足等问题，武清像其他城市的很多新城一样，产业园是在阵痛中发展。
武清经济依托着“两区四园”，其中的“两区”指的是武清开发区和武清商务区，“四园”指的是京滨工业园、京津科技谷、天津汽车零部件产业园、中华地毯园等四个市级示范工业园，此外还包括11个以乡镇产业功能区为基础的园区。当地政府人士称，武清产业的发展方式是大项目带动和科技创新驱动。记者现场调查发现，目前“两区”发展状况良好，“四园”正处于起步阵痛期。
武清开发区是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早已跨过培育期，如今即使是星期六在园区内也可以看到公司外停着众多电动车和小汽车，而货车则来往送货。目前园区内已经引进绫致服装、天狮集团、丹佛斯、哇哈哈等大企业，其中绫致服装和天狮集团是武清市的纳税大户。根据武清开发总公司2012年的债券跟踪评级报告，2011年，绫致时装（天津）有限公司对武清区税收的贡献占比为40%，天狮集团有限公司为5%。2012年度武清开发区实现主营业务收入3.43亿元，净利润2.28亿元。此外，还将兴建北欧绿色产业园等项目。
武清开发区招商处的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目前厂房出租供不应求，要寻找合适的厂房很困难，此外还要看企业生产是否低碳环保，高污染高耗能的企业是不能进驻的。
对比武清开发区，就记者走访的情况来看，起步较晚的“四园”中的两个园区则格外冷清。京津科技谷紧接京沪高速，注册名为天津自行车产业园区，于2007年成立。由于园区离区中心较远，四通八达的马路上车辆稀少，园内也稍显冷清。京津科技谷产业园招商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京津科技谷产业园规划面积21.97平方公里，一期占地10.67平方公里，目前已经建设完毕。
偌大的产业园至今仍处于建设招商阶段。该招商人员表示，“比如，产业园内加速器类厂房规划建设29栋，目前建成10栋厂房，其中只有3栋加速器类厂房完整出租给企业，其他7栋目前仍在招商中。要租1000平米的厂房马上就可以找到，园区内厂房充裕。” 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些厂房多为三至四层。
由于招商陷入困境，武清一些产业园甚至采用返税的方式吸引外来企业。京津科技谷上述招商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许多公司在产业园区只注册并不生产，比如，产业园内的爱慕等服装企业，他们就通过转移到武清产业园来“避税”。这位招商人员所提到的“避税”政策，指的是武清先征后返的奖励办法。即，年纳税100万元以下的企业享受所纳税款园区留成部分70%的奖励，年纳税100万以上300万以下的企业，享受80%的奖励，300万以上的企业，享受85%的奖励。
这位招商人员称，目前在园区进行生产的多是重工业，如中航工业、山西义煤电铝等企业，而很多轻工业企业都是只注册，不生产，还有的童装企业只涉及到包装的生产线。也就是说，产业园区宣称引进的企业有可能只是挂名而已。
在北边的天津武清汽车零部件产业园，也存在同样的迷惘。和京津科技谷类似，武清汽车零部件产业园区内人气冷清，但交通状况良好。园区招商部的招商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园区加速器一期共建设8栋厂房，其中会展中心、庭院式厂房和别墅类厂房已经出租出去，剩下的3栋加速器还在继续招租。”这位招商人员还建议，如果对厂房需求较小，企业可以选择只在产业园区注册享受税收优惠即可。
这位招商人员还透露，园区现在注册的企业各种行业都有，甚至注册公司全程都是他们招商部在做。但如果要在里面建厂房就必须与汽车行业相关。“很多北京的企业在我们这儿注册，公司仍然在北京，只是销售类的业务转移到武清，因为销售类业务税收高，如果在武清上税，成立个销售公司之后得到的优惠较多。”
对于武清产业园利用返税政策吸引企业入驻的方式，武清政府相关负责人表示不太可能，如果产业园把自己留成部分的税收都返给企业，那他们依靠什么生存呢？他们认为，这可能仅是招商人员吸引企业的噱头。记者也就此问题分别咨询了武清其他产业园，他们都表示可以返给企业50%-80%不等的园区留成部分税收。产业园区厂房与写字楼的租金普遍在20-30元/平方米/月不等。
盈利状况也可以证明武清产业园所面临的困境。根据天津市武清区国有资产经营投资公司2013 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据募集说明书资料，2012年前三季度，除了自行车王国产业园净利润为正数，盈利3000多万元外，其他三个产业园区均为负数，地毯产业园净利润为-5090808元，京滨工业园净利润为-32，799，627元，天津武清汽车零部件产业园净利润为-45，654，624.39元。而关于亏损的解释都是“主要是由于园区配套服务支出较大，实际的收入很少，因此持续亏损。”
但不可否认的是，武清优越的区位，以及当地对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确实吸引到一批包括北京在内的企业前来入驻。
武清京津科技谷产业园一家铝制品公司的工作人员说，当时他们公司就是看中了武清离北京、天津近，方便产品运输，而且武清的厂房比较便宜，为企业节省了大量成本。
据武清开发区的工作人员说，纳税最大的绫致服装是把最后一道打标签的程序放在武清，贴完以后直接运送到京津两大市场，也是看中了武清的交通优势。此外武清开发区承接了北京中关村的一些高科技企业，如北斗导航、中兴云计算等，也有一些北京的科研院所入驻。
瑞安建业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们是看到武清连通京津地区的门户之城的区位优势，以及区域内诸多产业园，人口基数较大，决定在武清打造总建筑面积为30万平方米的威尼都项目。瑞安建业对威尼都的商业定位是“京津意式食尚购乐园”，与佛罗伦萨小镇形成联动效应，营造意式风情体验式购物氛围。
政府负债率可控
武清与很多新城不同的是，财政收入主要来源仍然是产业，而不是依赖于卖地。
武清财政局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武清产业园主要是近两年发展起来的，以前，武清开发区的收入占财政收入的40.78%，也就是半壁江山。2009年之后，天津市级示范产业园开始逐步运营（即上述四园），最初还有一个缓冲时间，天津市前三年给予税收部分返还的政策，也就是休养生息，不再杀鸡取卵。但从今年开始，市里不再给它返税的优惠了。
武清财政局这位人士称，武清财政收入八成以上都是税收收入，非税收入比例非常低，并且也不仅是土地收入。她提供的数据显示，今年武清区财政收入70.6亿元，可支配财政达到90亿元，但土地净收入仅为8亿元。她是想通过武清非税收收入比例之低，来证明武清的税收结构非常好，是真正依赖于实体经济支撑，产业发展健康。
这位人士还向记者透露了审计署刚刚审查完毕的债务情况。“审计署公布了截至2013年6月底的债务情况，我们区的政府性债务105.6亿，其中政府负有偿还责任的债务51.9亿元，负担保责任9.07亿元，其他相关债务44.6亿元，比2012年的债务增加了2.55%，债务率是24.84% ，偿债率是13.01%。105.6亿元是动态的多年分摊的责任，所以，武清偿债率非常低。”
她表示，武清推进城镇化所需要的资金主要是采用政府引导、多方投资的模式解决。比如，引进类似于南海集团这样的开发企业，他们经营性参与市政建设、污水处理厂、供暖设施等。实际上是采取BOT模式，即，政府出土地，企业自建自营，政府再将污水处理费给企业，20年以后资产归政府，企业也赚到钱了。
在谈到武清政府城镇化经验时，武清建委相关负责人谈到了几个原则：武清搞城镇化第一是群众自愿，第二是发展需要，第三是财力允许。“整个推进过程中，财力要允许。怎么保证群众利益？首先是考虑农民居住问题，区里有统一的拆迁补偿安置办法，只要在武清居住范围内，政策是一样的；其次要保障就业，得有地儿挣钱，光有房坐吃山空也不行。所以就得发展产业。”他也坦承，武清城镇化目前仍处于较低水平。
但该建委人士强调说，在城镇化过程中，人的因素很重要。武清的城镇化发展，政府得主导，必须在符合武清全区城市规划建设下，才可以开展。
联东U谷副总裁王东升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记者访时表示，在新型城镇化推进中，市场化主导的方式或许比政府主导会更好。这是因为，在政绩等因素催动下，政府主导的城镇化往往容易过于乐观和理想化，甚至可能盲目跟风，最终容易做成地方形象工程而失败。不过，王东升认为，武清政府主导的城镇化整体规划相对较为合理，整体规划依据了当地区位以及地缘等优势。（编辑 袁一泓 徐炜旋）
作者：王营 鄢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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