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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尧/文 去年年底的一天晚上，俄罗斯指挥家瓦莱里·捷杰耶夫在国家大剧院演出；在剧院对面的中山公园音乐堂里，则是他的同乡小提琴家马克西姆·文格洛夫的音乐会，两位俄罗斯人同时“占领”了长安街的南北两侧，北京的乐迷也因此再度面临既愉快且痛苦的选择。这场“擂台赛”既从一个侧面再次证明了俄国在音乐产业上的整体强盛，也同样证明北京作为新的音乐演出之都，乐迷们是有能力在同一个晚上消化两场高水平的音乐会的。
小提琴家文格洛夫在2008年意外摔伤了自己的右臂，被迫暂时告别了自己钟爱的乐器。他开始改行做指挥，尽管身为“半路出家”的指挥家，技艺难免有些生涩，但凭借在小提琴领域积累的名气也已经足够为他赢来不少邀约并在这段时间里养活自己。然而小提琴始终是他毕生的追求—2011年他在与上海交响乐团合作的音乐会上，就在指挥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的《天方夜谭》时亲自演奏了小提琴独奏的段落，尽管此时他的手臂还并没有完全复原，只能在自己的乐器上演奏几分钟，但已经足以引得台下的听众为之倾倒了。
小提琴是一件格外敏感的乐器，身体上任何一块肌肉的哪怕一点点力度的变化都会让它的音色听起来变型走样。相比钢琴家只要将手指按在正确的琴键上就可以奏出至少不太难听的声音，这对于小提琴家来说几乎已经是毕生的追求了—学习这件乐器，几乎就是在学习如何让它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奏出不难听的声音。此外，由于在演奏它的时候左臂上举，右臂下沉，两只手腕均向内反转，这也使小提琴几乎成为了演奏方法最不自然、最“反科学”的乐器。没有几位小提琴家能够逃脱岁月的魔掌：钢琴家往往可以演奏到六、七十岁，指挥家里更是有九十多岁高龄还依然在舞台上生龙活虎的例子，然而对于小提琴家来说，往往在年届四十时演奏机能已经开始有下滑的迹象，数年之内听起来就会判若两人—听听传奇小提琴家梅纽因年轻时与年迈时的录音就知道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世人会为了文格洛夫在过去两年里如同凤凰涅槃一般的经历而击案叫好：34岁时他意外受伤，几乎将生命中最好的年华全部浪费在伤病里，却在四年后奇迹般地重新以独奏家的身份返回舞台，并且甫一付出就演出如柴可夫斯基及勃拉姆斯等篇幅巨大的小提琴协奏曲，以及巴赫的无伴奏奏鸣曲等艰深的音乐文献。经过几年时间的起伏沉沦，今天的文格洛夫相比伤病之前，音乐中戒去了浮躁而增添了沉稳，有着更多富于个人化的思考。今天的乐迷尽管没能亲眼见证那个大师倍出的年代，却很幸运地见证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师的浴火重生，这又何尝不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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