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黄锴 上海报道
今年2月，淘宝官方出台政策，自2月10日起，所有数据必须从阿里旗下的“聚石塔”内调用。同时，淘宝规定已接入商家必须在今年4月1日前迁移部署至聚石塔内，否则将无法调取API，订单数据也会出现模糊化。
所谓聚石塔，是阿里于2012年7月打造的一个“开放的电商云工作平台”，其目的是为天猫、淘宝平台上的电商及电商服务商提供IT基础设施和数据云服务。所谓“入塔”，则是指商家或第三方服务商将应用全部部署在聚石塔的云计算环境内。与此同时，商家或服务商在使用聚石塔的数据库或服务器托管产品时，每年需要向聚石塔支付一定的费用，以购买其云资源。
假使商家同时使用聚石塔的ECS（弹性托管服务）和RDS（数据存储服务），每年需要比以往多花费近1万元。此外，根据不同类型的服务，每个数据接口还将缴纳15万的保证金。
此次新政的调整对象，以需要调用TOP接口的服务商为主，同时涵盖独立部署第三方应用系统的商家，以及自研型商家。
事实上，不少商家一开始对新政只是持观望态度，但他们很快发现，自2月中旬起，部分订单中的敏感信息变成了"*"号，这些信息包含收件人的地址，手机号码等。而要继续调用订单数据，商户必须缴纳入塔费用。正因为此，一些商家已经流露出了不满情绪。
而对阿里来说，推出聚石塔可以使淘宝在服务市场的营收规模呈现新的增长，更关键的是，它可以通过这一云计算平台牢牢掌控各类在线交易的数据。在与商户的合作与博弈中，对数据的掌控能让阿里处于更加主动的地位。但由此引发的关于“消费者数据”所有权的争论，也仍在继续。
强制入塔
阿里集团推出聚石塔的初衷是“数据分享”，即通过开放的电商云工作平台，整合电商生态系统内的全部数据，以帮助商家提高运营效率，降低成本。
近日，淘宝公告显示，开放平台自去年以来已逐步引导新入驻的服务商和自研型商家将应用部署在塔内，但仍有少量服务应用在塔外部署，“对商家和消费者的信息和数据安全形成隐患。”为此，淘宝将继续推进服务应用入塔。
据悉，淘宝已经公布了对聚石塔数据接口调用的新规则，商家必须购买其服务器和数据口—与此同时，买家的姓名、住址、联系方式等用户发货信息也必须经过聚石塔调用，否则将无法获取。
这意味着，除了少数“白名单”内的商家，绝大多数商户将在此次政策调整之后强制入塔，并使用聚石塔的付费服务，其中主要包括云主机和数据存储等服务。
优鲨服饰运营总监黄剑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过去，公司通常委托第三方服务商进行系统的搭建和数据的托管，入驻聚石塔后，这些数据可以直接存储在阿里的云端，“应该说数据安全更有保障，更放心了。”目前，优鲨的日订单量达15000至20000单。
不过，并不是所有商家都愿意为新政买单。
“应该说，商户使用聚石塔服务后，成本上升了15%至30%。”电子商务第三方服务商上海商派网络CEO李钟伟向记者表示。
入驻聚石塔，意味着商派这样的软件服务商需要做好技术上的准备；此外，使用聚石塔的服务后，其交付给客户的软件的成本也会上升。这种强行接入的做法，已经迫使一些第三方服务商将成本转嫁到商家身上。尽管商派目前仍维持原先的服务价格，但已有不少第三方服务商开始提价。
一位淘宝网店卖家在微博中称，自阿里整顿之后，E店宝、E店管家等第三方服务商开始纷纷涨价，“有9800元一年的，有200元一天的，有根据日订单量收费的。”而如果商家不续费，就无法获取发货的信息。
另一些没有及时为聚石塔服务缴费的商家也在遭遇困扰。据悉，有的卖家交费之前，其使用的第三方ERP软件中，收货人信息中带数字的部分全部显示为“*”号。这种情况下，卖家为了导单，不得不支付与其日订单量相匹配的费用。
亿邦动力网的数据显示，一个知名的电商ERP企业提供给商家的报价中，客户按其日单量需要支付不同的费用，其中，“大型独享”服务每年的费用达到了24200元。而入驻聚石塔之前，同款产品的价格基本保持在1万元左右。在一些商家看来，“2万多元的费用足以购买一套软件了”。
数据之争
截至2013年年底，淘宝和天猫已有75%的订单通过聚石塔上的电商系统处理，有80%以上的开放平台API调用从聚石塔内发起。阿里规定，逾期未部署者，将无法继续使用其现有的软件。
进一步说，如果不接入聚石塔，数据接口将无法调用，商户也将无法批量从店铺后台导出买家的数据信息，从而失去了打单发货的功能。
一定程度上，用户发货信息是网购环节中的命脉。不少业内人士认为，淘宝此举一是为了扩大自身的收益，更重要的是，它能牢牢掌握和管理商家的在线交易数据。毫无疑问，新政之后，商家的自由度被大大地限制了。
“未来，各种交易数据必须存放在聚石塔，不能拷贝出去。”李钟伟称，“即便如此，对于数据的所有权到底是属于商户，还是属于淘宝，或是双方共同拥有，一直存在着不小的争议。”
在他看来，淘宝对数据的掌控和隐藏大多是出于对“信息安全，保护隐私”的考虑，但商户认为整个交易是由商家与消费者一起完成的，商户理应有对信息的知情权。“假使淘宝的安全等级已经设置成连信息所有者都无法看到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呢？”
事实上，就目前而言，卖家对交易数据的掌控力已被大大地减弱。用李钟伟的话说，淘宝目前对订单信息实施了“模糊化”的处理，即对订单的信息结构进行分拆。过去，商户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用户下单信息，但现在，营销、支付、物流、客服等不同环节的人员只能看到订单内所对应的字段。换言之，只有将几个不同环节结合起来，商户才能拼凑出完整的订单信息。
这种变化，也引发了商户与淘宝间的不断博弈。
“商户对聚石塔的态度，取决于其对商业模式的理解和对客户价值的判断。”李钟伟表示，“那些体量大的企业，往往对客户信息、二次营销等十分敏感，它们通常会要求加入白名单；而那些中小型商户，看重的是交易额，对客户信息本身也就不太在意。”
以优鲨服饰为例，黄剑表示公司对于阿里的政策一直都比较“配合”。在他看来，公司最大的诉求是在淘宝平台上出更多的订单，业务量能够不断增长，至于消费者的数据存放在哪一方，优鲨并不会过于纠结。
“对我们而言，业务量的扩大是由品牌形象、服装款式、价格等多方面因素决定的，用户的数据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配合，仅仅将用户数据握在手中并不会产生太大价值。”黄剑称，“作为商户，我们也希望淘宝对于聚石塔平台的监管和托管能够更加规范透明，让商户方便、放心地调用数据，并且不要将数据泄露出去。”
可以预见的是，当所有的数据都集中在聚石塔后，商户将越来越依附于淘宝平台。而双方的合作模式，取决于淘宝未来的开放程度。“就目前看，淘宝对数据的控制会越来越严格。”李钟伟称。（编辑 卢爱芳 辛苑薇）
作者：黄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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