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岩鹏 北京报道
近来中国大豆进口违约的消息甚嚣尘上。据传已经违约和将要违约的大豆有200万吨之巨，甚至将有重蹈2004年覆辙的危险。
“我们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说明集体违约，有时候买卖双方会协商洗船、延船，这其中可能有银行的原因，也会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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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据记者调查，大豆跟铜一样已成为融资的载体，在目前国内主要港口进口大豆库存中，有超过一半的量属于融资性进口。汇率波动、银根收紧、监管部门调控产能过剩行业融资规模，这些都会成为违约的促发因素。
集体违约？
近日，山东多家大豆进口商被曝因无法从银行开立信用证，未能支付进口大豆的款项，已经至少在50万吨美国和巴西大豆合同上违约，违约金额达到3亿美元左右，这是2004年以来规模最大的违约事件。当时中国买家在30宗进口合同上违约，损失接近7亿美元。
媒体披露涉嫌违约的企业，包括山东晨曦集团、日照昌华集团、汇福粮油集团、山东光大日月集团和得利斯等。上述企业都是我国主要的大豆进口商，其中山东晨曦集团去年全年进口748万吨，位列第一。
本报记者多次致电山东晨曦核实此事，但均未得到回复。不过，此前山东晨曦总经理邵国瑞曾透露，3月中旬，山东晨曦已将三批巴西大豆船货转售给美国压榨商，目前正为另外三批船货寻求美国买家。这种行为也被称为“洗船”。
据媒体报道，山东晨曦的违约才刚刚开始，目前晨曦有14条船（巴拿马型货轮）面临违约，其中6-8条船没开信用证，另有6-8条船还在海上漂着，后面有二三十条船计划违约。一艘巴拿马货轮通常能运5万-6万吨的大豆，这些船加在一起运货在200万吨。
据一家油脂企业人士透露，3月下旬，山东晨曦还曾号召大豆进口商集体不开信用证。该人士称，山东晨曦日前开过一次发布会，希望通过媒体报道让外商知道违约的消息。如果属实，山东晨曦有主动违约之嫌，但这没有得到晨曦官方的证实。
本报记者致电山东光大日月集团，其会计部负责信用证开立的专员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去了银行”，截稿前为止，日照昌华集团也未回应本报。
不过，得利斯宣传部负责人则明确否认了该公司存在违约，他告诉记者，去年12月5日得利斯在巴西订购了一批大豆，今年2月21日已从银行开立信用证，货物应于今年3月15日上船，4月下旬就要到港了。同样不承认违约的还有汇福粮油集团。
“谁都不愿意主动承认违约，因为这涉及到企业的信誉和信用评级。不过违约肯定存在，但规模不会很大。”上述油脂企业人士称。
大豆融资起底
过去几个月，堆积在山东日照港的大量进口大豆，让在港口工作的人员感到有些“蹊跷”。据一位知情人士称，在目前的国内主要港口进口大豆库存中，有超过一半的量属于融资性进口。
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国内港口大豆库存达620万吨，处于历史高位。“现在很多企业是利用大豆进口来获得成本低廉的融资，因为信用证的利率只有2%，而且付款的时间得以推迟几个月。”一位贸易商对记者说。
据了解，信用证相当于银行出具的保函，只要外资、国外的银行认可就可以发货，货到了，国内的银行就会打钱给外资企业。
上述油脂企业人士称，现在很多企业已经不在乎大豆了，过去许多年，大部分企业都是靠人民币升值带来的预期利润在国际贸易市场赚取差价，大豆企业已经成为融资载体。
由于人民币不断升值，使得很多企业发现了进口大豆的利润所在。这其中赚钱的逻辑是，由于大豆贸易利用美元结算，而进口大豆长达一个月的船期，如此以来，一个月之后已经升值的人民币就可为进口商带来稳定的收益。
在通常情况下，大豆进口企业在签订进口合同后，向银行申请信用证，缴纳20%到30%的保证金，然后企业一般就可以获得90天至180天不等的延期支付货款的远期信用证。
“今年大豆进口量创下历史新高，其中一些买家甚至不惜亏损重新卖出大豆，把现金投入更为有利可图的业务。”一位业内资深人士称。
据上述知情人士透露，由于融来的钱可以用三五个月，可以放到小额贷款等更有利可图的地方，相比之下，农产品贸易是相当的微利了。
但今年的情况却出现了逆转。春节之后，人民币兑美元持续走弱，仅第一季度，人民币兑美元贬值约2.6%，几乎回吐了2013年全年上涨行情。此外，银行间短期拆借利率也还不到3%，这些都大大压缩了融资贸易的获利空间。
不仅如此，商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国际炒家将进口大豆价格炒高，而国内豆油豆粕终端销售需求和价格双降，企业亏得很厉害。
超量进口之殇
上述业内资深人士告诉本报记者，银行暂停信用证办理，并不是因为上述涉嫌违约企业出现坏账或者更严重的倒闭现象，而是出于国家调控产能过剩和过量进口的考虑。
坊间亦有消息称，由于担心中国经济增长放慢可能引发违约事件迭发，过去两年里中国监管机构已经要求银行减少对那些产能过剩行业的融资规模，例如钢铁以及水泥行业，也包括大豆行业。
“由于贸易商利用低息等手段扩大了大豆进口，国内整个大豆行业出现了严重的产能过剩，相关部门曾多次警告过。”上述资深人士称。
不过，本报记者以贸易商的身份于4月17日向几家商业银行求证时，农行日照分行客户经理表示，监管部门没有下发政策限制为大豆进口企业开立信用证，但有可能一些企业授信额度不够，或者以前开立的信用证太多了，所以银行对其停证。
“我觉得银行不大可能停办企业的信用证。”上述商会负责人表示。
但不容回避的问题是，多年来大量、无序地进口大豆已经严重冲击和扰乱了国内市场。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前两个月大豆进口量激增，累计进口1072万吨，同比增长40.1%。
市场却消费不了这么多的大豆。一位行业协会的专家列举数据说明：中国人口占世界的1/5，全世界去年大豆产量是2.694亿吨，我国去年进口大豆6340万吨，我国去年自产大豆为1220万吨，加起来为7560万吨，也就是世界1/3的大豆来到了中国，但实际消费也就5000多万吨，多出了2000多万吨，根源在于过量进口。
“一些企业进口大豆不是为加工，而是为融资，在市场不利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违约，也在情理之中。”该专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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