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刚登陆中小板的牧原股份（002714.SZ），上市后业绩即变脸，2014年1季度净亏5572.03万元。
是市场在捉弄投资者，是单纯的行业因素，还是牧原股份别有作为？
4月20日至4月24日，理财周报记者远赴牧原股份大本营河南南阳市内乡县，走访了牧原股份总部、龙大牧原、内乡县的牧原分厂、邓州牧原的九龙分厂、陶营分厂等地，试图解开牧原股份亏损的这个谜。
在调查募投项目时，记者发现牧原股份在画饼。其上市招股书中预计，牧原股份募投项目投产后商品猪年出栏量达到71.85万头，但经过记者多方调查发现，其募投项目商品猪的出栏量只有25万头，远低于招股书的规划。
牧原股份上市保荐机构是招商证券。
倘若行业环境仍不回暖或继续低迷，牧原股份的未来业绩又该如何保证？
背靠国际金融公司
谷雨节，记者登上开往南阳的列车，实地探访新近登陆中小板，便引来无数吐槽的宛城第一大上市公司——牧原股份。
在前往南阳的列车上，一位南阳当地人告诉理财周报记者，南阳地区的猪肉价格并不乐观，“春节之前13块多，之后一直往下落，现在9块多钱。”
在这位南阳当地人口中，南阳众多的养猪企业中，最让当地人自豪的是牧原股份，尽管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他也知道，这家位于内乡的南阳最大的生猪养猪户今年刚上市，“他们的猪都直接供香港、日本，老板叫秦英林，是我一个同事的亲戚，这个人可传奇了。”
秦英林，牧原股份董事长。1992年，改革春风吹遍祖国大地，端了4年“铁饭碗儿”的秦英林毅然辞去了稳定的工作，携妻开启了自己的猪倌生涯。
新旧浮动之间，不变的是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牧原股份的总部位于南阳市内乡县，与如今中国众多的县城一样，内乡县的城镇化、现代化建设也在大踏步的进行中，高楼大厦与低矮旧楼并立，出租司机与小摩的主抢活，小饭馆与大酒楼隔街对望。
2009年，牧原股份变更为股份公司；2010年7月，国际金融公司以5.42元/股的价格认购牧原股份增发的1200万股，总出资6504万元。
国际金融公司的入股后，牧原股份获得了跳跃式的发展。2010年，牧原股份实现营收4.45亿元，生猪出栏量35.9万头。2013年，牧原股份营收已经超过20亿元，生猪出栏量达到130.68万头。
国际金融公司的入股为牧原股份带来了什么？
4月23日，牧原股份副总秦军在距内乡县城东3公里的商圣苑接受理财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国际金融公司是我们董事长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我们董事长很认可他们在规范和标准方面的专业性；此外，他们进入后，给我们提供了2亿多元的长期、低息贷款，为公司的发展提供了资金的支持。
公开资料显示，国际金融公司是世界银行下属机构之一，致力于促进发展中国家私营部门的可持续发展，是世界上为发展中国家提供股本金和贷款最多的多边金融机构。目前，国际金融公司持有牧原股份4.25%的股权，为公司第三大股东，预计2015年1月份解禁。
牧原股份快速发展的同时，却是尴尬的上市后业绩变脸，对此，秦军给出了他的分析，2013年下半年，气温适宜，适宜生猪的生长，这两年生猪规模化养殖的企业增多，所以，去年下半年生猪的死亡率低。养殖户一般都会加大春节前后的出栏率，所以，春节过后，生猪市场就出现了供应过剩，价格跳水。
募投项目产能缩水六成
募投项目产能尚未释放完，便遭行业产能过剩，这给牧原股份出了个很大的难题。
不过，在实地调查牧原股份的过程中，公司募投项目的产能与招股书规划的产能差异让人意外。
牧原股份上市募集资金7.22亿元，计划投资6.67亿元用于“年出栏80万头生猪产业化项目”，包括新建陶营养殖场、饲料厂、治污区，新建九龙养殖场、饲料厂、治污区，这也是牧原股份唯一的募投项目。
招股书中表示，募投项目投产后，将实现年出栏二元种猪6.45万头、商品猪71.845万头、纯种公猪650头、退役种猪1.64万头，年出栏生猪共计80万头。
邓州市陶营乡是牧原股份募投项目的建设基地之一，陶营的主要农作物是小麦，谷雨季节，麦苗已经及膝，陶营养殖场和陶营饲料厂就建在之前的农地上，因为土地流转问题，陶营当地民众曾与牧原股份发生过冲突。
养殖场在马路的东侧、饲料厂在马路的西侧，两个厂子尚未悬挂公司牌子。饲料厂员工告诉理财周报记者，这里是种猪场，商品猪场在九龙。
九龙养殖场和饲料厂也建在原来的农地中，附近贾岗村的一位贾姓村民告诉记者，牧原在九龙的养殖场一部分是租用他们村子的耕地，租期是18年，最初1亩地1年只给500元，全村人跟他们打了一架，后来才给涨了一些，现在1亩地1年给900元。
在该贾姓村民的带领下，记者以猪贩子的名义见到了九龙养殖场的一位员工。
该名员工告诉记者，九龙养殖场去年开始投产，现在已经全部运转起来了，日出栏量在700、800头，年计划出栏量在25万头。
陶营养殖场是种猪场，九龙养殖场是商品猪场，也就是说牧原股份招股书中规划的，募投项目72万头的商品猪出栏量都应该在九龙养殖场实现。
随后，记者表示家里有关系，要收购几万头猪，该名工作人员随即将九龙养殖场的销售人员李山（化名）的电话给了记者。
与李山的沟通中，记者发现了牧原股份募投项目中不寻常的地方。
李山向记者表示，牧原股份2014年计划生猪出栏量150万-200万头，日出栏量6500头，其中九龙养殖场日出栏量2000头。
如果九龙养殖场日出栏量是2000头，那年出栏量正好是72万头，与IPO招股书规划的募投项目建成后，商品猪71.845万头的年出栏量相符。
不过，李山口中九龙养殖场的日出栏量似乎被特意计算过。
但秦军的话无意间让李山的谎言不攻自破，秦军表示，九龙山养殖场现在的年产能是25万头。
当记者追问，募投项目接下来如何释放产能时？秦军表示，在邓州市别的乡建设养殖场。
邓州市一位接近牧原股份的人士也告知记者，现在文渠那边地已经圈起来了，马上要建设了，都司那边也要建。
牧原股份在招股书中明确表示，在邓州启动了年出栏量200万头的项目，包含募投项目的80万头出栏量。
难道募投项目之外的产能也应该算到募投项目之内？
牧原股份的招股书显示了，九龙养殖场为育肥猪（商品猪）养殖场，陶营养殖场为种猪养殖场。
九龙养殖场25万头的年出栏量远低于招股书中71.845万头的规划。
牧原股份招股书显示，项目达产后，年实现销售收入10.03亿元，年利润总额为1.61亿元，因为陶营养殖场主要为种猪场，如秦军所说，牧原股份的种猪主要是供给内部，所以牧原股份招股书中规划的10.03万元销售收入将主要通过九龙养殖场的商品猪出售实现。
九龙养殖场25万头商品猪年出栏量，如何实现招股书中10.03亿元的预计收入呢？
调控成本保业绩
对于2014年一季度的大幅亏损，牧原股份解释因为生猪市场价格大幅下跌造成的。
为此，理财周报记者在内乡和邓州进行了实地调查，了解当地的生猪出栏价格。
记者从内乡县菜市场里一位猪肉铺店主处了解到，春节之后肉价一直再降，现在也就9-10块/近，当地农村的毛猪价格不到5块钱。
随后，记者提出要收几百头生猪，每个月都要，该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向记者追问：“你要确定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只要谈好价格，签了合同，你来车，就帮你装。”
当被问及牧原股份的生猪在当地被屠宰、销售的情况时，上述店主表示，它是大企业，生猪价格高，我主要是自己从农村收猪。
在邓州市，养殖场也很多，在邓州市生猪养殖重镇罗庄乡，一位年出栏几百头的养殖户略带焦虑的告诉记者，昨天刚卖出去的12头毛猪每斤4块8，一头猪亏300多块，亏也得卖，没办法，要不钱就跟不上了，有些养殖户已经垮了。
记者以猪贩子的名义向牧原股份的一名销售人员询证，该销售人员表示，市场价格是瞬息万变的，去年下半年商品猪卖过17元/斤，2月份的时候就到了12元/斤，最近两天的价格在10.8元/公斤附近，上下浮动多少需要根据你买的猪的重量。
为了进一步验证牧原股份销售人员口中的价格，记者在内乡县马口店镇的养殖场附近，拦下了一辆满载商品猪的货车，货车驾驶员是猪贩子雇佣的司机，他的老板是湖北人，手里边有生猪销售渠道。
记者从该名司机处得知，此次他运回去的生猪价格是10.8元/公斤，3月份生猪的价格也是差不多，2月份要高一点，12元/公斤左右。
猪贩子是牧原股份的重要客户源，也成为市场质疑牧原股份营收的重点，谈及此，秦军略带无奈地表示，可能是“猪贩子”这个词让大家有了很多误解，其实这是个很专业的行业，在运输途中，一旦死一头，一车猪就赚不到钱了。
并且，现在很多大的猪贩子，因为他们有很广泛的关系，熟悉各地的生猪出栏价和屠宰场收购价，已经将运输都进行外包，只靠信息赚钱。
北京一名农林牧渔业的研究员向记者表示，生猪出栏价格自去年12月份开始萎靡，春假过后开始跳水。
在经过实地调查后记者发现，牧原股份公告中所述及的价格与当地实际的价格基本一致，猪肉市场的萎靡是公司亏损的主要原因。
南阳当地生猪市场萎靡不假，为何牧原股份一头猪的亏损要远低于农户、甚至其他上市养殖企业呢？公司的毛利率为何偏高？
对于单头猪亏损低于农户，秦军表示，公司仔猪的管理更严格，到出栏的时候猪肉质量会更好，所以猪贩子会给出更高的价格。
谈到公司的高毛利率，秦军来了兴致，他表示，我们有自己的饲料厂，种猪的出售量很低，大部分都是自用，一头种猪的利润在七八百块，这些都在育肥猪的利润上集中体现了；此外，自仔猪断奶后，直到育肥猪出栏，我们的配料有十余种，这会使饲料充分的被利用，不会出现浪费。
对于牧原股份的高毛利率，一位资深的市场人士给出了不同的看法，很多养殖场的种猪也是供给自己的养殖场，牧原股份的高毛利率主要在其配料上，但大家都不会随便浪费配料，所以，牧原股份毛利率比同行高10个百分点，有点太高了。
2014年2季度，生猪市场将会如何？
上述券商研究员表示，上半年是销售淡季，虽然2季度母猪淘汰率将加速，但生猪出栏价格一时很难回暖，价格仍有进一步下探的空间，但是幅度不会很大。
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牧原将难以扭转亏损局面。对此，秦军表示，生猪的生长是有其周期的，很难调控产能，今年3月份开始，我们加大了费用管理，进行成本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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