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巨野的乡村，道路两旁长满了小麦。一个中年男子，背上斜挎黑色塑胶圆筒，骑着摩托车赶往县书画院。
黑色塑胶筒里装的是他用五天时间画的一幅八尺工笔牡丹。书画院副院长孙凌芝鉴完画，给出了1000多元的价格，并马上结账。
男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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菏泽因牡丹闻名，却很少有人知道，巨野因画牡丹著称。从赠送外国政要的国礼到北京琉璃厂的古玩字画，中国近80%的工笔牡丹出自巨野农民之手，并销往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十多个国家。
如今，绘画已成为巨野县继煤炭、煤化工之后的第三大产业，2013年产值达到3亿多元，并逐步形成了“经销商（画廊）-画院-农民画师”的生产销售形式。
据统计，目前巨野农民画师超过6000人，有4个绘画专业镇，50多个绘画专业村，培训班60多处，装裱室50多家，跑市场的200多人，每年人均收入1万至10万元，远远超过菏泽市平均收入。
绘画市场的形成
巨野绘画始于上世纪70年代，一批全国知名的画家慕名来到菏泽画牡丹，为菏泽营造了浓郁的牡丹绘画艺术氛围。
恰在此时，美国、法国、新西兰等国家兴起用彩蛋过圣诞节，为抓住这一出口创汇商机，文化底蕴深厚的巨野县于1974年成立了美术厂，在鸡蛋、鸭蛋壳上画山水、花鸟、动物等图案，后来又增加了册页、屏风、褂扇等工艺品，几年来，培养了一批画工。
然而好景不长。1978年，全国实行改革开放，各行各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少工厂倒闭，工艺美术厂也未能幸免，画工们只能重新回家种田。
其中有一个叫姚桂元的画工心有不甘。为了延续自己的爱好，姚背上自己创作的20几幅作品到曲阜、济南、西安等旅游城市寻找商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作品居然大受欢迎，20多幅作品很快以10-15元的价格销售一空，其中几幅还被到西安旅游的外国人买走。
回到老家后，姚桂元召集来赋闲在家的工艺美术厂40多个同事，成立了集绘画创作、装裱一体的工作室，在巨野县创立了第一家“古麟书画社”。
这以后，工作室又与北京荣宝斋、琉璃厂、西安大雁塔、书院门、广州友谊画店等几十家画廊建立了销售关系，工笔画作供不应求，工作室的画师从最初的40多人猛增到300多人。
但即使人手增加七八倍，却仍然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于是，个别绘画水平较高的画师就发起了老师带徒弟、徒弟带徒弟的发散模式，并最终发展出类似现代公司治理结构的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巨野县自发形成了装裱、笔墨纸砚、画院、销售、古玩一条街等配套完整产业链，奠定了巨野绘画市场的完整形态。
从师徒模式到专业合作社
在巨野县的乡村中，随处可见由农民院落改造而成的画室、画院，其实，这是巨野县独创的师徒创作加销售分成模式。董官屯镇刘官屯村的刘蕊蕊不到20岁，她到鲁西书画院学画只有7个月，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来到这里时，她正在临摹一幅牡丹。“与上学比起来，我更愿意画画。”
像刘蕊蕊这样才学了几个月的徒弟，已可以养活自己。在巨野县，学习画画不仅不收学费，而且还为学徒提供伙食、住宿和生活补贴。学徒画出的作品由书画院统一销售，市场定价，书画院在提取百分之几的费用后，大部分返给学徒。
更为让画师放心的是，无论画作是否销售出去，书画院总会先期支付画师费用，确保画师“旱涝保丰收”。正是这种师徒创作加销售分成模式，吸引了大量农村劳动剩余力，背着孩子来学画的中年妇女比比皆是。
在巨野县，年收入十几万的专业画师或画家就有三四十人，姚树昭就属于这样的佼佼者之一。姚树昭今年42岁，从事绘画30多年，大学在西安美院学习国画山水，毕业后，又在西安学习了十年，之后回到家乡，开办起画院。
为了把农民绘画产业做得长远，避免恶性竞争，共同致富，姚桂元在2009年7月22日成立了“巨野县红庙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
合作社是画院模式的升级版，其业务范围不仅包括指导农民创作、销售，而且还增加了对外交流、开办展览会、争取财政扶持等功能。
事实上，合作社更像一个公司，姚桂元等带头人专门制定了合作社章程，多达51条，详细规定了社员的权利、义务、资金分配、基金管理及使用、进入退出等诸多内容，使其更加适应市场。
合作社成立以来，农民画师纷纷加入这个组织，红庙村合作社现在已有成员300多人，目前仍在进一步扩大规模。按照未来发展思路，红庙村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将形成画、裱、售、展为一体的专业组织。
政府的扶持
巨野县绘画产业能够经久不衰，离不开县政府恰到好处的支持。巨野县宣传部主任鲍淼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市场能做好的政府绝不插手，我们只做促进培育方面的工作。”
为了扩大工笔绘画的销售规模，巨野县政府设水县书画院。政府出面邀请国内知名画家前来交流，每年还会举办不计其数的展览、比赛、论坛等。鲍淼说：“很多销售渠道都是通过展览、交流建立的。”
与农民开办的书画院一样，县书画院同样继承了师徒创作加销售的模式。目前，县书画院每年培训2000名画师、画工，费用由县财政补贴给老师，并向全县画师敞开收购绘画作品。
书画院院长陈广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家根据作品的好坏，先行支付画师报酬，书画院再利用自己的销售网络卖出去，供不应求。”
巨野县财政补贴还支持建立绘画专业合作社，红庙村合作社扩建工程即获得了20多万元的财政补贴。
在巨野县政府的支持下，农民绘画也具有了“半官方”身份，巨野县农民书画研究会、书法协会、美术家协会、老年书画协会等机构陆续成立。“借助这些身份，农民画家可以在绘画界迈上更高的平台。”孙凌说。
如今，县书画院的规模将再次扩大。2014年5月14日，山东省申报的巨野县书画艺术产业园项目，列入文化部2014年度特色文化产业重点项目库。
据悉，巨野县书画艺术产业园总投资12亿元，占地306亩，而此前的书画一条街将整体迁移至产业园中。（编辑 吴红缨）
作者：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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