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范同业非标的政策影响正在不断地显现,但基于产业和金融共生关系,以及政府与市场关系,进而放到全面深化改革框架下系统评估尤显现实意义。近日,国家发改委规划司司长在十三五规划编制研讨会上指出,“十三五”要考虑怎么更好地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在竞争性领域可能就要少编规划甚至不编规划,防止干预过头规划越位。这与前两个五年规划中政府紧紧抓住结构调整大权的思路发生了显著变化,而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加大政府购买公共服务力度,推动公办事业单位与主管部门理顺关系和去行政化,正是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全面深改精神。
站在如此框架下看待规范同业非标等一系列引发社会货币供应减少的政策组合,视野豁然大开。
作为加强影子银行监管的重要举措,规范同业非标必将长期拉低银行信用供给能力,最可能冲击的是非标融资最多的房地产和地方政府。而在楼市转向影响土地财政的当下,近10万亿房地产非标融资以及2/3规模依靠表外融资的地方政府将遭遇融资困境。
银行信用弱化之下,多层次资本市场能否填补融资空白呢?恐怕很难。尽管有新金融国九条和鼓励券商创新的政策配套,但现代投行的建设并非一蹴而就的工作,股票市场融资功能更是面临挑战。而证监会近日计划从6月到年底每月发行新股家数从200-300家下降到100家左右,但市场已经颇感寒意。尽管信用债发行可能略好些,但恐怕也难以填补空白,地方政府是如此,房地产公司更是如此。
而当下,中央为建立央地双层监管体制,正在取缔地方金融办的融资功能并将权力上收到省级层面,从而弱化地级和县市级政府对地方金融办的影响。与此同时,国务院近日发布的2014年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工作更是要求剥离融资平台公司政府职能,建立以政府债券为主体的地方政府举债融资机制,以进一步推进地方政府和平台公司的政企分开,让平台公司运营市场化。
然而,问题在于,弱化政府背景的平台公司因其平均仅约3%的收益率,未来市场化下的发债融资能力必将大打折扣。而收益率更低的棚改债融资只会更是如此,尽管近日国家发改委再次发文适当放宽企业债券发行条件并考虑推出棚改项目收益债券,以及比照开发性金融政策扩大“债贷组合”适用棚改范围,但借了钱是要还的。而且,今年中央政府确定改造的棚户区户数多达470万户,融资需求超过1万亿元。
当然,还有一个做法是继续扩张政府债券的规模。比如,在即将试点地方政府债券自发自还的上海、浙江、广东、深圳、江苏、山东、北京、江西、宁夏、青岛10个省市基础上继续扩大数量,但作为可持续的债务经济模式,尤其在房地产总体供给过剩而国家城镇化规划通过提高城乡公共服务继续拉低房价的当下,政府尤其需要解决债务的偿还能力。从2007年年末至2010年年末,地方债从不足5万亿元上升到10.7万亿元,翻了一番。而从2010年年末至2013年年中,地方债务余额则再度增长约80%至17.89万亿元。而央行近日对外发布报告称,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正逐步进入还债高峰期,约37.5%的贷款在2013年至2015年内到期。
实际上,当下政府缺乏的只是公共服务能力建设,而非产业经济体系建设。诸如体育、文化、医疗、普惠金融和NGO等社会组织和公共服务设施都均可自主保本运营。即便是棚改,只要着眼于改善居住而非获取巨额拆迁补偿,给予社区以财政补贴和融资便利,并将服务社区的商业资产集体运营,棚改项目长期也能保本乃至盈利。
各级政府实际上都是在一个错误的债务经济模式下狂奔,而这种模式的本质在于大政府体制,过于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以及干预经济牟利的欲望,在继续扭曲政府与市场关系。十三五规划编制讨论中透露出来的弱化政府干预、强化市场自主调节功能的政策信号,应该为各地编制地方十三五规划提供借鉴。长期来看,当市场发育成熟之后,今后政府的融资能力不是要强化,而是要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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