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研究部
近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召开“2014·金融四十人年会暨专题研讨会”，大会主题为：“改革的实施与挑战”。会议围绕我国经济金融领域改革中的重点问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讨论。在利率、汇率改革、资本账户开放以及影子银行监管和规范银行表外业务等方面，既存在共识也存在分歧。
与会专家认为，利率市场化改革最为关键，争议也最大；对人民币汇率是否处于均衡水平的不同认知，并不妨碍大家一致认为可以进一步放宽汇率波动幅度；资本账户开放不能过多强调前提条件，应成熟一项，推动一项；影子银行的快速发展需要重视，但无需恐慌；商业银行同业业务、表外业务则必须尽快规范。
当前，我国银行业顺周期盛宴已经基本结束，金融风险也已经开始显现。金融风险与金融创新正在共同倒逼金融改革。从经验上看，改革过程越长，衍生的问题也就越多，推动改革的成本也就越大。在这一背景下，推动利率、汇率的市场化改革和资本账户开放，已经成为各界的共识。但关于具体的步骤和时间表，与会嘉宾则仍存在一定的分歧。
如何判断利率市场化后存款利率的走势
在利率、汇率和资本账户开放中，利率是最为核心的变量，也是政府最应该关注的变量。正因为如此，一些嘉宾认为在当前全面深化改革阶段，推动利率市场化改革是中国整个经济体制改革和转型的重中之重。但也有嘉宾认为，正因为利率改革影响兹事体大，因此应该慎重对待，认为应该优先推动其他方面的改革，但同时保持调控部门对利率的有效控制。
对是否应该加快利率市场化改革存在分歧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利率市场化之后，存款利率将会上行还是下降，嘉宾的认知不同。来自传统金融机构的嘉宾认为利率市场化改革将导致存款利率上升，存贷利差缩小，从而侵蚀国有金融机构的生存基础，进而威胁宏观经济稳定。但更多的嘉宾认为，利率市场化改革之后，存款利率不一定会上行，还要看具体的宏观环境。很可能的局面是，利率市场化之后在短期内将引起利率整体上升，因为资金供给成本提高。但一段时间之后，由于经济结构调整和去杠杆化等因素的影响，资金有效需求可能会降低，利率反而可能又会下降。也有嘉宾认为，利率上升还是下降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利率市场化改革可以使市场机制在调节资金配置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关于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具体步骤，可以渐进、分步、可控推进。要容忍利率的波动，只要利率水平上涨没有显著带来负面影响就应当坚持市场化改革的方向。此外，区域性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则应该慎重，否则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资金洼地”和区域性的金融泡沫。
汇率是否处于均衡水平并不妨碍汇率改革
关于汇率改革，争论的焦点集中于人民币汇率是否已经处于均衡水平。一些嘉宾认为目前我国人民币汇率已经基本实现均衡，因此央行可以对汇率放得更开，让市场更充分地发挥调节作用。另外一些嘉宾则对“均衡”的判断更为谨慎，这首先是因为均衡汇率本身就缺少明确的定义和标准。“均衡”只能是一个暂时现象，不均衡才是常态。即便人民币汇率短期内可能是均衡的，但由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和生产率水平的提高，汇率长期内可能仍会升值。汇率远离均衡时，可以通过市场调节使得汇率趋向均衡。如果由于某些利益导向，人为地保持汇率稳定或者向某个方向波动，就无法真正实现汇率市场化。
因此，尽管大家对人民币汇率是否处于均衡水平存在不同认知，但汇率可以放得更开一些却得到了绝大多数嘉宾的同意。不过也有部分嘉宾基于汇率可能已经过度升值的判断认为，在目前经济形势不好的情况下，可以促使汇率适度贬值。但也有嘉宾认为，此时引导汇率贬值，有可能引起其他国家对中国挑起“货币战”的指责，因此应该慎重。
资本账户开放不能过分强调前提条件
一些嘉宾认为如果同时推动资本账户开放与利率和汇率改革，宏观经济会难以承受。但更多的嘉宾则认为资本账户开放与所谓的“前提条件”并不是简单的先后关系。若非要等待利率市场化、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最终完成，那么资本账户开放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过分强调前提条件，会使改革的渐进模式异化为消极、静止的模式，从而延误改革开放的时机。
具体而言，资本账户开放可优先考虑推动以下两点改革：第一，凡是与实体经济有关的，不管是企业跨境投资还是个人投资，都可以尽可能优先开放。第二，可以优先推动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有序提高跨境资本和金融交易可兑换程度。
最近几年，中国影子银行体系发展迅速，引起众多关注，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外国专家很担心中国影子银行风险的爆发。但多位与会嘉宾认为，中国影子银行的问题值得重视，但不必过度担心，我国影子银行存在的问题并没有外界传说中那么严重。以信托为例，目前我国信托业资产规模已经超过10万亿，比重很大。但我国信托模式实际上跟美国的影子银行体系并不相同：第一，这些信托资金基本上还在实体经济当中；第二，信托关系基本上只有单层，没有多层，关系较为简单；第三，没有跨国信托，基本都在本土募集和使用。从现有情况来看，如果能妥善处理，10万亿信托资金将来虽然可能会有部分损失，但不会有大的问题。
对银行同业业务和表外业务要加强规范，这一点得到了多个与会嘉宾的响应。同业业务、表外业务是我国金融机构的重要创新举措，但现在创新有些过头。虚假同业、虚假表外现象已经泛滥，商业银行滥用表内、表外业务的状况比比皆是。目前一些同业业务、表外业务资金末端的利率高达近20%，完全不可持续。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整个资产证券化市场、债券和股票市场都会受到严重影响，更可怕是，这将会加剧全民道德风险。
加强银行同业业务、表外业务规范的方式包括：第一，对商业银行表外业务征收准备金。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本质上是一种税。由于商业银行的表内业务和表外业务在货币派生、传导上作用一致，因此为了遏制过度表外化和金融泡沫，可对银行表外业务也征收准备金。第二，适当限制银行分支机构参与同业业务。商业银行负债不能过度依靠同业存款，这是美国金融危机的教训之一。去年出现“钱荒”，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银行分支机构授权太大，因此应对其进行必要的限制。
影子银行风险防范和银行同业业务、表外业务的规范（编辑 王梓 马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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