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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龙泉寺方丈学诚法师
本报记者 申剑丽 北京报道
“贤二，考考你，什么是自由？”
“想吃就吃，吃一百个冰激凌。”
“一觉睡到自然醒。”
“飞翔。所向无敌。还有……”
“全都不是。”
“挣脱了内心烦恼的束缚，才是真正的自由。”
这是漫画新书《烦恼都是自找的》中小和尚贤二和师父的对话之一。7月13日，北京西单图书大厦，该书其中两位作者—北京龙泉寺法师贤书和贤帆和读者见面。不独北京，龙泉寺还派出了近20名法师分赴上海、福州、深圳等9个城市，十城同步签售该书。
数十名和尚走出山门，跨区域推广漫画书，这是出版界的大事。出版商时代华语执行副总裁刘杰辉坦言，这是公司创新的尝试。
这同样也是龙泉寺法师弘法的创新。作为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龙泉寺方丈学诚法师是大陆佛教界最早开展网络弘法的法师之一，近十年来，法师带领弟子们充分利用纸声光电等各种手段，将佛教智慧通俗化推广。复旦大学哲学教授王雷泉称，佛法智慧是为众生而存在的，在网络时代，山林与都市的界限正在消除。
五年素材酝酿
签售现场读者签售队伍排到了地下车库，读者不太知道，这本书素材酝酿了五年。
彼时是2009年，还没剃度的贤书法师当时还叫刘书宏，正在龙泉寺僧团里做“净人”（出家前寺院僧团里的一个身份），每天在龙泉寺诵经、打坐用功的同时，仍然保持世间做网络作家时的癖好—爱琢磨文字，比如琢磨师父学诚大和尚（以下简称师父）的话语，并记录下来。
他将这些记录命名为“见行堂语”（龙泉寺用功的佛堂叫见行堂）。这些令弟子们一遍遍琢磨的话包括：“不给自己树敌，就天下无敌”、“一天没有发现自己的缺点和进步，一天就没有进步”、 “把别人的缺点装进心里，就好比把别人丢掉的垃圾捡起来堆在家里”等等。
在一天天的记录中，领悟渐增。2010年5月贤书法师正式剃度成为沙弥。在这之前他给七岁的孩子留了一封信，称自己不是逃避，而是做心灵运动员去了。
“从事体育运动的人不断挑战人类体质的极限，我选择出家修学，跟这类似，只是我做的工作是挑战心灵的极限，在心灵世界里去追求尽可能高、尽可能远的境界。”
而要达到高境界，挣脱烦恼的束缚是当中要义。
贤书法师曾写下日记剖白内心：僧团很多人在一起，日子久了也难免有摩擦和烦恼，化解不开，又不能拔腿就走，天天还要面对，然后人就痛苦，并且越想越烦。
“忽然又一天，我猛然意识到，这是为什么呢？想别人的过错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除了让自己更烦恼以外，还能让自己获得什么呢？ 我可不可以尝试着不去想它。而是掉转头来，真正地、老老实实地思维自己的过失。”
那时候和烦恼真刀实枪过招时，法师们并没想到日后会出版一本和破除烦恼相关的书。
2011年11月，师父偶然间看到贤书法师的记录本，告诉法师“配成画吧”。于是，贤书法师和毕业于中央美院的贤帆法师“斗胆”把师父进行艺术加工，画出了比真实身形发福的师父；画出了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和尚贤二，个性不一的师兄弟贤一、贤三、贤四、贤五；历经坎坷的倒霉蛋王小五；迷信的丫头赵小翠等等。
他们的图画诙谐简洁有意境，台湾漫画家蔡志忠作序称“颇有中国第一位漫画家丰子恺的画风”；配文也简单明了，几个字到几十个字不等，和世俗生活感情职场、烦恼祛除息息相关。
一经网络传播，反响不错。“现代人需要这些，太严肃的东西，大家往往有畏惧感，心生远离。”学诚法师之前就预见到。
出版因而顺理成章。一次法师们外出参加动漫博览会，带了贤二的小样册前去。一位畅销书出版商看了当即拿走准备找人出版。从这个表态到书籍正式出版仅用了两个多月。
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佛教内部典籍出版主渠道是“教内流通，欢迎助印”，印成后免费结缘，和主流社会的沟通并不多。
“但现在是经济社会。一个凝聚佛教智慧的文化产品成为商品，从一个侧面说明它被主流社会所认可。”贤书法师说。
全媒体传播
除了漫画版的贤二，还有动画版、电视版贤二。
法师和义工们以漫画书图文内容为蓝本，已制作了30多个FLASH动画，命名为“学诚新语”，一分钟一个，有普通话、英文、粤语版本，已在南方TV等电视台播放。
法师们还在持续制作“贤二面人动画”，用相机拍摄捏好的面人，辅以计算机技术制作成动画片。
此前，龙泉动漫组已制作了100分钟的面人动画片，在六一节给居士孩子们播放过，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比之电视台公映动画片也不逊色。
在制作面人动画的过程中，龙泉动漫团队不断创新，从一开始的纯面团做身体和衣服，到为面人加上铝丝骨骼，单独穿衣；到现在学习国外先行技术，加入硅胶等创作面人。今年六一节面人动画《贤二律师传2》中部分场景，还用上了3D技术来制作。
不过即便部分引入3D技术，法师们也不打算淘汰看起来“笨笨的”面人创作手法，“曾经有过犹豫，但我们想让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创作中来。保留捏面人，参与创作的人会更多一些。”贤书法师说。
这背后是贤书等法师的心痛之处。他们了解到，在中国一些年轻人花几万块钱学习动漫技术后主要流向两个渠道—或者为国外剧本加工分镜头制作大片；或者流入暴力、色情等游戏动画的制作中。
“为什么这些人才不能流入到更正能量的动漫传播中来呢？”法师们寻思。他们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带动创作扎根于本土传统文化的原创动漫。
义工们也开始产生变化，“曾有一个美工上山做动漫组义工一段时间后，决定不再做以前那些游戏了，也为从前画了很多很不好的画面和人物而觉得很后悔。”
最近龙泉动漫组开始招募更多的义工，尝试打造真人版的“见行堂语”系列电影。
每集一分钟的“见行堂语”，直接针对日常生活的纷纭矛盾推出。在已经拍好的第一集中，一对夫妻吵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孩子趴在桌上正看《烦恼都是自找的》，听到爸妈吵架，孩子指着书喃喃念出“家庭是用来讲爱而不是说理的地方”，夫妻俩面面相觑，心生惭愧，一场争吵就此了结。
“我们做了新尝试，所有演员灯光、摄像等都没有报酬。”贤书法师说。但据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了解，义工们干活劲头十足，总有各行各业的人前来志愿提供服务。比如帮助配音的黎老师、朱老师等，市场价都很高，“一个字一个字来算钱”，但在龙泉寺干活他们不求回报。
水晶石数字科技公司总经理卢正刚、导演周瑛以及其他十几位同事也不断上山为龙泉寺提供帮助，并为龙泉动漫组义务培训了十几位义工，“这些学生学得特别认真。我们常感叹，发心做和发薪做，主动性很不一样。”
水晶石还将动画片剪辑引进到公司，放给同事们看。周瑛说，龙泉动漫的动画片都很正能量，虽然并未面向大众广泛传播，但不愁发行渠道，以心传心和商业化做片子的效果很不一样，山上做片子本身也是修行的过程。
“我们不是在做商业，法师们都是不拿单资的，所有供养也都充公。因而可以聚合很多善缘来做。”贤书法师说。
未尽的道路
不独龙泉寺法师，其他寺院法师也纷纷加入到新媒体传播队伍中来。
今年3月，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带领文化团访问了谷歌和苹果总部等地。少林寺目前正与台湾漫画家蔡志忠合作，拍摄动漫电影《功夫少林寺》，同名网游或手游，未来或将与电影同步面市。
拥有2000多万微博粉丝的沧州市水月寺住持延参法师除坚持写禅理微博外，参加过天天向上、最炫民族风等多档综艺节目，甚至参与网络直播点评世界杯。
看似“不务正业”的延参法师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许多年前，老和尚临圆寂前留给我们一句忠告，勿忘世上苦人多。面对有人对他追名逐利的质疑，法师很坦然，“作为出家人，如果能解决纷争，有时间上上电视也没关系吧—说社会美好、人性温暖，又推动慈善事业”。
“面对21世纪信息化的时代，利用电台、电视、计算机、网络视讯的立体媒体来弘扬佛教智慧，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佛光山宗委会宗委、台湾南华大学执行董事依空说。
尽管承担的社会职务众多，学诚法师自己每天坚持上网，回答博客或微博网友针对生活烦恼的种种留言提问。
回望这一路探索，贤书法师说，“见行堂语的传播，让我们看到佛教智慧对现实生活是能起到具体帮助的”。
“下一步，希望有专业的技术公司或者传播公司前来合作，共同找到更合适的平台，向社会大众传播佛教智慧。”贤书法师说。（编辑 谭翊飞 张凡 申剑丽）
作者：申剑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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