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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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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理事单位代表 张晓蕾
“向外资参与者开放金融业”这一主题，不仅是我本人在职业生涯中一直思考的问题，也是渣打银行十分关切的问题。渣打是在华的主要外资银行之一，同时我们也希望在中国这个市场中做得更多。人们常说“你所处的位置决定你的立场”，所以大家自然认为我会支持开放金融行业以引入更多竞争。但是，我希望抛开我的职位，阐述我所认知的开放能带来的真正的、广泛的益处，以及需要处理好的风险。
中国金融业尚不开放
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组织后的那段时间，人们还在担心外资银行会抢占中资银行的市场份额。然而，根据中国银监会的统计，自第一批外资银行在华成立八年后，2012年外资银行仅占银行总资产的1.82%，而该比例还处于下降趋势。从其他国家看，外资行占巴西银行总资产的22%，墨西哥的75%，印度尼西亚的32%，俄罗斯的12%，韩国的19%，以及平均占经济合作及发展组织国家的12%（见图1）。此外，中国还落后于其近邻国家。
为什么外资银行资产在中国的比例如此之低呢？原因有若干。而其中部分就归结于市场准入问题：外资入股本土银行的上限为20%；在本地成立银行和经营业务的要求很高；对成立商业银行分支机构的审批通常十分严格且进度较慢；有些业务实际上是不对外资开放的，或者开放得十分缓慢。如债券承销及其他类型的债务和资本市场业务。
另外，其他的原因还包括市场和竞争的现状：规模较小的银行在吸纳存款方面面临挑战，在较大银行经营业务的区域内拓展业务也会对他们的资产负债表造成压力；客户和顾客关系的建立需要时间。
中国金融行业的体量位列世界前茅，但也是世界上相对最不开放的市场之一。当然，这些数据仅囊括商业银行，但资本市场的情况也很类似。
1.82%这一数字并不包含外资行在本土资行中的投资，这些战略性的投资为双方都带来了一些利好。这些投资是这些机构成立和上市的根本因素之一，有利于提升公司治理水平，并促使其经营更商业化。而外方投资者（包括渣打）都从中获得了投资回报。但是，之前被投资方寄予的一些最大期望—即投资能实现技术和产品的批量转移，并未实现。而对外方投资者而言，少数持股意味着对被投资方的管理的影响较为有限。
外资行对本土金融市场影响利大于弊
对中国而言，拥有一个大型的金融市场，但与此同时，外资参与程度却很有限，这是否是一个问题呢？我们相信是。虽然中国有理由对引入外资持谨慎态度，但这样延缓了中国金融行业的现代化，限制了国际市场相关知识和信息的溢出，并且不利于监管机构完全了解现代金融机构的运营状况。
在最近一次金融危机发生前，整体观点认为，外资银行发挥的完全是积极作用，包括如下几点优势 ：增加国内竞争；拓展金融服务渠道；增强金融稳定性；外资行占比较高的国家中金融中介的成本较低；金融中介的质量更高（例如：贷款损失准备较低）。
而中国的情况是，虽然外资行的市场份额很小，但它们也已经发挥了以上这些积极作用。以渣打为例：在中小企业融资领域，渣打基于在新兴市场中这一领域的丰富经验，成为了国内市场这一领域内先期的代表。我们推出了无抵押贷款结构，在借款者信用价值评估方面培训了大量的人员（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加入了我们的竞争对手），并已同约2万家中小企业开展业务。我们开展这项业务完全基于商业考量，而非需要达到特定比例。一旦以正确的方式经营，中小企业贷款便可商业落地。
另一例子很小，但也值得一提。大家可能对“渣打人民币环球指数”（RGI）比较熟悉，该指数由渣打银行研究机构牵头，并集合各相关部门力量推出。我们意识到，市场通常仅通过离岸人民币存款来判断离岸市场的状况，所以我们推出的指数覆盖面更为全面，包含发债、外汇交易和交易结算。这个小案例证明了外资行能通过创新为市场做出贡献。
但是，跨国数据研究也发现，外资行可能带来一些不利因素，而这些问题也通过此次金融危机得以展现，包括：部分外资行对待借款者有挑肥拣瘦的情况；母公司的资金问题可能波及海外市场。
任何针对开放金融行业的最佳方式的政策制定，都需要妥善地处理这类问题。但以上第二条负面影响在中国发生的几率很小，因为中国要求引入资本成立公司实体。我们认为，更大的问题在于，国内银行向国际信用市场借款的趋势正在上升。而至于以上第一个问题，通常发生在银行竞争不充分的较小经济体中。在华的银行之间的竞争通常比较激烈，因此对有价值的借款者的服务通常是过剩的，而非不足。
近期关于外资银行在发展中经济体中的作用，研究最全面的是由Stijin Claessens和Neeltje van Horen于2012年完成的。他们建立了一个1995年至2009年间涵盖137个国家中5377家银行的数据库，他们发现，在经济合作及发展组织国家中，外资行的平均市场占有率为20%，在发展中经济体的占比为50%。
在新兴市场中，外资行较本土银行通常拥有更高的资本充足率和流动性。也就是说，外资行带来的监管问题更少；外资行在传统贷款业务中介入较少，可能因为他们缺少与生俱来的本土优势，并且可能因为该领域并非他们在海外经营业务时的竞争优势；外资行在新兴市场中较本地银行的回报更高（当然在发达市场中也类似）。这可能由于外资行通常在海外运营时更为保守。这也就意味着外资行在很多市场中对本地竞争对手而言不构成大的威胁。
我们相信，外资行可以为中国做出更多贡献，并且对本地竞争对手乃至更宏观层面的经济并不造成任何破坏性的影响。
外资行有助于中国实现金融行业改革目标
在探讨金融行业改革时，需要牢记我们的最终目的。中国需要一个怎样的金融行业？我们相信，相关需求正随着经济模式的改变而改变。
从企业层面看，需要的是：能基于经济逻辑分配资本，透明、高效、从商业角度出发且管理良好的银行；基于商业考量且透明的，能向中小企业及其他公司提供贷款的银行；能提供长期的、有竞争力及透明的融资渠道，并且能满足银行普通证券化需求的债券市场；能分散所有权，吸引长期投资，并鼓励良好公司治理的股市；能帮助公司高效地以较低成本对冲他们的自然暴露风险的利率、外汇和商品的对冲市场；成本较低且能较好地控制危机发生的金融行业。
从民众方面看，需要的是：安全的，基于商业因素调配储蓄，且具备良好的风险管理能力的吸纳储蓄的机构；在不同风险回报资产间分散资金，以满足老龄化人口的需求的多样化储蓄产品；保险和房产抵押贷款产品；便捷的、顾客友好的服务，包括线上和线下分支机构。
外资行拥有诸多渠道可帮助达成这些目标。例如：中国的债券市场2013年的体量已达到四万亿美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券市场之一。然而，仅有一家外资行获批成为分销商。随着参与的中资机构快速学习且其产品和服务愈加成熟，允许更多有经验的外资银行进入中国的承销市场，有助于为国内债券发行方提供更多的选择，并促使产生更多的、具有成本效益的选择，提高信息公开标准，并扩大分销渠道，尤其是如果能取得主承销商的资格。更广泛的竞争，国际行业领先者的专业性和专业技能的溢出都有助于提升中国市场的运作，并提升客户服务的质量。
另外，在黄金进口方面，尽管国际银行由于其在国际市场中长期以来的地位，在资源和成本方面拥有明显的优势，但他们介入本地市场的机会却非常有限，尤其是在该市场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市场的情况下。签发更多的进口许可不仅能提升供应量，而且能促进竞争从而让普通中国消费者受益。
金融行业服务的中国经济、广大客户和顾客同全球经济之间的关系正变得日益复杂和相互交错，因此，从纽约和伦敦这些全球金融中心，到肯尼亚和内蒙古的偏远农村，都需要得到相应的金融支持。双汇71亿美元收购史密斯菲尔德，是中资公司迄今为止在美国的最大规模交易。这次成功是中资银行和包括渣打在内的数家外资银行共同努力的结果。
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我们认为，这将要求市场同监管部门之间有着很强的互动关系。而我们已从人民币国际化中看到了这种新型的关系。监管部门也非常关注市场上的新想法，愿意倾听及论证，并同金融机构合作克服障碍。一旦新产品被证明是成功的且风险可控，监管部门随后便会快速行动将其广泛推广。
而外资银行想要取得成功，需要依赖中国的成功，需要合作伙伴和客户在中国的成功。
（作者系渣打银行（中国）有限公司副行长、首席执行总裁兼副董事长。本文为作者在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第94期“双周圆桌”内部研讨会上的主题演讲，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秘书处整理，经作者审核）（编辑 王梓 马冬冬）
作者：张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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