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华盛顿9月15日电（记者高攀 郑启航）美国在任时间最长的前美联储主席威廉·麦克切斯尼·马丁曾将美联储的角色定义为“在聚会渐入佳境时收走大酒杯”，意思是说美联储需要提前收紧货币政策以免催生资产泡沫和通胀风险。
随着美国经济重回强劲复苏轨道，就业市场稳步改善，失业率逐渐靠近长期正常水平，美联储现任主席珍妮特·耶伦正着手考虑于今年10月完全结束历时5年多的量化宽松政策，并为最终启动首次加息做好准备。美联储日前还成立了由美联储副主席斯坦利·费希尔领导的金融稳定委员会，加强对美国金融体系潜在风险的监测和分析，以避免因未及时收走“大酒杯”而酿成新的资产泡沫。
尽管耶伦和费希尔都拥有出色的宏观经济研究背景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工作经验，但如何引导美联储平稳退出本轮史无前例的超宽松货币政策并无任何先例可循。自2008年底以来，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接近零的超低水平已达近6年之久，经过三轮量化宽松政策，其资产负债表规模也从危机前的不到1万亿美元扩张至超过4万亿美元。
要使超宽松的货币政策逐渐回归常态，美联储不仅需要启动加息，更需要收缩其庞大的资产负债表，并遵循一定的次序。美联储8月底公布的最近一次货币政策例会纪要显示，多数美联储官员支持在启动首次加息后削减或停止将所持到期证券本金进行再投资的计划，即先行加息，后收缩资产负债表。目前美联储将到期的机构债券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本金继续投资于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同时对到期国债进行展期，以避免其资产负债表因为所持证券到期而自动收缩。
会议纪要还显示，大部分美联储官员认为应持有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直至到期而不进行出售，以逐渐缩减资产负债表规模和减小对市场的冲击。耶伦曾表示，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回归到危机前的水平可能需要5至8年的时间。
对于何时启动首次加息，据美国媒体报道，美联储内部正就两种加息策略进行激烈讨论。一种方案是尽早启动加息，然后逐步推进；另一种方案是较晚启动加息，但同时做好快速加息的准备。
支持尽早加息的“鹰派”官员担心，维持超宽松货币政策的时间过长会导致信贷市场过热、威胁金融稳定和加大通胀风险；支持较晚加息的“鸽派”官员则担心，较早加息可能破坏美国经济复苏势头，迫使美联储降息并再次陷入基准利率接近零的困境。相对而言，美联储在应对通胀方面拥有更加丰富的经验，最终选择哪种方式将取决于美联储官员的判断和妥协，实际情况可能介于上述两种方案之间。
目前，多数美联储官员预计，美联储将于2015年年中启动首次加息，但随着美国经济近期明显好转，美联储内部有关提前加息的呼声增多。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布拉德预计，美联储将于明年第一季度启动首次加息。耶伦也表示，如果就业市场改善的进展快于美联储预期或者通胀压力更快抬头，美联储可能会提早加息。
在加息工具方面，美联储官员仍然同意将联邦基金利率（即商业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作为关键政策利率，并维持25个基点的区间。这意味着美联储启动首次加息时，将把联邦基金利率从目前的零至0.25%的水平上调至0.25%至0.5%。作为基准利率，联邦基金利率会直接影响其他短期利率和长期利率，进而影响家庭消费和企业投资。
但自美联储购买数万亿美元资产以来，美国各大银行坐拥巨额现金，已基本停止从银行间市场相互拆借，使得该市场的流动性极差。为确保联邦基金利率能够代表真实的基准利率，美联储已考虑在加息初期将超额准备金率和隔夜逆回购利率分别设为联邦基金利率的上限和下限，以加强对货币市场利率的控制。
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金融机构一般不会愿意以低于美联储隔夜逆回购的利率出借资金，这就为金融体系中的资金成本设定了下限；提高超额准备金率则会令银行将大部分资金存储在美联储的准备金账户上，并推动联邦基金利率进入目标区间。另外，美联储也在对定期存款工具进行测试，以帮助回笼金融体系中的资金。
因此，美联储最终启动加息时将动用一整套新的政策工具，而不是单纯地调节联邦基金利率，但这些工具在实际应用中的效果还有待检验，市场和投资者届时将作出何种反应也是一大悬念。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美联储曾因未及时“收走大酒杯”而引发美国互联网泡沫和房地产市场泡沫。这一次，美联储更需谨慎行事，不仅要预防资产泡沫，还要确保巩固危机后来之不易的经济复苏，耶伦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作者：高攀 郑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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